陶国师微微叹了口气,施礼退了出去。依他对天子的了解,这些话天子不过是信了五分。待他出了西苑大门,似是想起一事,招手让扶着本身上轿的陶府管家上前来道:“你亲身去严家一趟......”他深呼吸了一下,吸了口湿冷的氛围,声音微微有点冷,用心抬高了,“就和他们说,陛下成心立储。”
更何况,蓝道行还是裕王保举上来的。
张居正似有几分惊奇:“是谏言‘莫要轻言立储’?”
先立,再废,最后才立。
裕王知她做的手脚,却也只是问一句:“严家真会上折子请立景王?”
蓝道行的额头抵在地上的地毯上,贰内心默算了一下时候,然后才决然回声道:“臣不敢欺瞒陛下。三日以内,上天必有警示。”
天子一贯多疑,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似是打量着蓝道行的神采,语气不轻不重、不辨喜怒:“那依你之意,何人可为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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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目光有若刀剑,仿若本色的落在陶国师的肩头。
此言一出,张居正如有所悟,不由得微微点头。他已然明白徐阶话中之意,刀锋所指那边。
待得陶府管家一起紧赶慢赶跑去严家传话,严嵩独立于书房窗口,悄悄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果是到了刮风的时候。”
“严党夙来奸刁,天然不会直接上折子请立景王.......”徐阶端坐在小书房里,搁动手中捧着的青瓷茶盏,正一派淡定和本身对劲弟子张居正说话,“他们只会上书,以三大殿之灾为引,请陛下早立太子。”
蓝道行袖口的手指悄悄的动了动,食指和中指下认识的摩挲了一下。他抿抿唇,显是下了一个大决计,慎重拂开道袍一角,径直跪了下来,轻之又轻的劝戒道:“陛下,国本不决,天下不安。”
天子摆摆手,叫了起,非常风雅的赐了座,随后便直截了当的道:“本日蓝道长和朕说‘国本不决,天下不安,来日必将有天降大祸’。可朕一揣摩就想起了你当初说的那句‘二龙不相见’。难不成,你们二人此中一人欺君了?”
“那又如何?景王所依不过是帝宠,如同无根浮萍,本就无甚胜算。”徐阶看着尚且年青的门生,微浅笑了笑,摸了摸本身的白须,轻声揭穿本相,“严党他们想的怕就是,先立裕王,再废,最后再立景王。”
李清漪在家时倒是拿这事和裕王说了几句笑话:“当目前议倒是不打紧,不过是叫那些大臣委曲些罢了。可来岁乃是三年一次的大朝之年,天下官员皆是入京朝觐,如果都聚在端门,史乘上记上一笔,先人还不知如何笑话呢。陛下现下想来也正为此事忧愁。”
自从那日贝贝身后,昏倒了一场,她对于很多琐细汗青影象也印象更深切了些。这场大灾她是早有预感,可她却半点禁止的设法都没有,反倒是想着顺势就此设局迫景王就藩。
李清漪手里捏了一颗白玉棋子,看着下头的棋局,淡淡笑了一声:“严党夙来奸刁,天然不会直接上折子请立景王......”
听到这话,天子的态度才稍稍得和缓了一点――他还记得蓝道行当初预言了地动之事。他眯了眯眼,冷声道:“难不成,又要来一园地动?”
陶国师赶紧恭敬施礼:“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不过三日工夫,四月十三日,果是天降大雨,雷鸣滚滚。戌刻,雷火骤起,火势从奉天殿至华盖、谨身两殿,三殿两楼十五门俱灾。这三大殿可不是浅显宫殿,合在一起便是人们平常所称的前朝,乃是天子平常事情的处所,这一烧,天子竟是连上朝的处所都没了,只得非常尴尬的下诏“暂设朝仪于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