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本另有些踌躇的心,此时竟也定了下来。
遥遥看去,她便好似雪团捏的人儿,被斑斓堆着,不幸敬爱。
严嵩和严世蕃只得揣着一肚子的迷惑归去了。
李芳那里敢和他们露底,推委了两句,随口对付道:“蓝神仙就要走啦,陛下内心不欢畅呢。”
天子果是被逗得一笑,嘴上道:“她就是小孩子心性。”
尚美人又是好一顿儿的撒娇,娇娇滴滴的抱怨了一回儿,要了珠宝、要了金饰、要了衣衫,还要天子早晨来陪。直到被天子哄了又哄,她这才嘟着嘴,踮着脚从天子膝头下来,欢欢乐喜的牵着李清漪的手往边上的侧殿去。
裕王捏着儿子的小手,笑道:“您瞧瞧,一见着皇爷爷,连我这个爹都不睬了。”
天子少见的沉吟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好,好些日子没见了。”他想起孙子,唇角总算暴露点儿笑容来,“趁便把裕王和裕王妃也叫出去吧......”
只是,等他们递了折子,正筹算说几句话,严世蕃敏感的发明上头的天子神采略有些不对。
做父母的老是免不了要给儿子操心......
这天底下,哪有比父子更靠近的?裕王和裕王世子,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孙子,血脉嫡亲,这般一比起来,严家自是又远了好些......
故而,李清漪提及话来也谨慎的很,恐怕被揪到甚么错处。她陪着尚美人说了一番打扮上头的学问,然后又提及贩子里头的各般趣事,逗得尚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厥后啊,请了大夫一看,才晓得李家夫人竟然是真的有身了。那些人都吓了一跳,再不敢说闲话。”
李清漪的内心就跟明镜似的:深宫里头的女人,再天真也是有限的。更何况尚美人年纪尚小,天子却已经垂老迈矣,只要她稍稍往深了想,必定是要惊骇忧愁的。
李芳踮着脚小步在青铜镂空香炉里放了块檀香,然后在天子耳边细声说了一句:“陛下本日表情不好,不若把裕王世子召来瞧瞧?”
尚美人笑得双颊晕红,歪这头看李清漪,灵动的眼睛一转,忽而又凑畴昔小声问道:“阿谁,李家的井水,真这么灵?一喝就能有身?”
这倒不是甚么特别的事情。因为天子非常心疼这个好不轻易才养住的小孙子,不管碰到甚么烦恼,抱一抱孙子,内心就舒畅了。以是,摆布服侍的人也很喜好裕王世子来西苑。
“可不是,”裕王顺嘴阿谀一句,“一进宫,他就精力的不得了。”
天子这般年龄,要再生子怕是很难。但是如果求到陶国师那边,不依不饶的话,得些扫兴的丹药却还是很轻易的。
她此时正咯咯咯的笑着,东摇西歪的倚在天子怀里,一边抓着他的长须,一边娇憨的对着天子撒娇着:“陛下,真讨厌......”清脆又动听,柔嫩又甜美,就像是花枝拂过水面,柔嫩而芳香。
黄锦顿挫顿挫的“哎”了一声,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李芳内心悄悄为着两个不利的感喟,随即又回身回了殿内和黄锦一同服侍天子。
汉成帝传闻就是这么死的。
李清漪见她这般模样,便仿若不经意的点了她一句:“要说灵,天然是要去寻陶国师。传闻当初还是他献了丹药,才有了皇子皇女呢。”
这才叫死得好呢。
天子心也软了大半,抱着孙子低头亲了亲,果是又笑了,再没说甚么话。
天子本就是好食丹药,倘若再吃一点扫兴的春.药,再好的身材怕是也要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