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舅或许发觉到了刚才的语气过分峻厉,轻咳一声,顿了顿,对我又说道:“宸儿,你不要怪母舅心狠,母舅也是为了你筹算,你在渭州的经历,愈少人晓得对你愈好,不然,你将来如果过得有何不好,母舅怎向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定国府因为母舅的留驻,比以往热烈了很多,府中整天有访客,或是来记念外祖父的,或是来找母舅议事或者拜见的,或是来找舅母喝茶邀约的,连带着如霜姐姐和我,也偶尔能收到些闺阁集会的帖子。母娘舅母从未曾坦白我的存在,乃至鼓励我等丧期结束后,能够尝试着跟从如霜姐姐,去插手些都城蜜斯们的活动。我浅浅一笑,都城的蜜斯们如果晓得我曾糊口于青楼,会不会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呢?却不知暮雪巧慧姐妹现在如何,母舅答允的替她们赎身之事,是否有安排安妥?母舅回京后一向都忙着措置外祖父的丧事,未曾有机遇也不好有机遇向他扣问此事。
此话说得我甚是忸捏,对于外祖父的仙逝,固然我有些难过,但毕竟相逢长久,还未觉有难割难舍的伤痛。只是入府这些光阴,观主仆高低,无不是恭礼谦恭,唯恐本身疏漏了叫人嘲笑去,失了娘亲的颜面,是以一言一行,无不谨小慎微。晚间卧于娘亲闺阁时曾经居住过的屋子,又经常忆及娘亲之所托非人和我的未解出身,孰能入眠?竟不觉肥胖了去,在旁人看来,皆觉得我哀思而至,却落了个至孝至淳的隽誉,天然是不能辩白的,只露得一丝苦笑。
几今后,前来为外祖父送丧的亲朋连续拜别,宫中又下来谕旨,仁义定国侯世代秉承,母舅袭侯后可留守都城,哥哥沈宁轩也不必再返边陲,晋升为宫廷侍卫长,替外祖父守丧满七七四十九今后,便可进宫上任。
他的眼睛如寒光冰罩般紧紧的盯着我,言语里透着不容我辩论抗议的峻厉。我沉默不语,我也想出世就是苏府让民气疼的四蜜斯,定国府受人尊仰的二蜜斯,但是,我有过挑选的余地吗?青楼的3年的确带给我抹不去的污垢,但也抹不去曾有的暖和缓真情。我一走了之,走之前乃至没来得及和她们道别,以母舅的态度,必定不成能将我的动静奉告她们,或许如他所言,我与她们此生,都不复相见,可我怎能对她们不问不闻,将昔日的恩典当作陌路?
舅母让秀娘过来西院持续奉侍我,固然我已经垂垂适应了在定国府的糊口,素玥又聪敏乖觉,经常提点我,倒也经心极力,但秀娘的返来,仍然让我内心安宁了很多,毕竟她从藐视顾着我长大,又与我一同磨难,这一份亲厚,不是旁人能够比及。
舅母天然是喜不堪收,外祖父固然故去,但皇上给沈氏一族的光荣,仿佛是有增无减,加上不消再驻守边陲,忍耐分离之苦,不管从哪点来看,大家都津津乐赞。如果不是因为外祖父的丧事,此等捷报,几近值得鸣鞭张灯贺庆。固然表里都张挂着白纱黑幔,但哀思之情,仍是以而淡去了很多。
母舅剑眉微拧,耐烦的听我把话说完:“宸儿,母舅承诺了你的事情,就会做到。你既然回到了定国府,挑选做沈家的二蜜斯,就不能再记念之前的人和事,那些不镇静的经历,母舅但愿你都十足忘记。你要牢服膺住,你只要两个身份,之前的苏府四蜜斯,现在的定国府二蜜斯。”
我明白他言下所指,在这都城繁华之地,越是侯门大院,就越是讲究出身家世,母舅是担忧将来想给我指一门婚事的时候,怕我曾经青楼雏儿的身份遭人话柄嫌弃。但他可知,人间的男人,若都像我那薄情寡义的爹和梨香苑里迷醉烟花的欢客,我甘愿孓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