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在一旁笑着道：“前人都说，鬓似乌云发委地，手如尖笋肉凝脂。清楚豆蔻尚含香，凝似夭桃初发蕊。蜜斯是美人，头发天然长得好。”
屋里与六年前并没有甚么大的窜改，安插朴实，床帘帷幔都已经陈腐，却仿佛向来都没有换过。
恰在此时，杨姨娘领着樱桃直接掀了帘子出去，她只听了一个马尾，一边踉翩着出去一边问道：“甚么甚么都对？”
杨姨娘挥挥手不在乎道：“我可没你们这么讲究，我犯懒，不爱擦头发。”接着又碎碎念叨：“我从小都是这么湿着挽发的，也没见就如何着。”
紫英笑着道：“是，是，你说得都对。”
杨姨娘道：“没去呢，我清算好后倒是想先去跟夫人请个安，但大姑奶奶让人送信来了，夫人急着见送信的人。等送信的人走了后，夫人又接着出了院子，我就没好去。”
吴姨娘的目光在王氏提起她的那双后代时终究有些些许波澜，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几近要把本身的骨头捏碎。
吴姨娘道：“二少爷和三蜜斯固然是妾身所生，但却唤夫人一声母亲，如同三少爷一样，不也是夫人的孩子？不知夫人这些年来，可还得想得起这两个不幸孩子的模样？半夜梦回之时，这两个孩子可有去夫人的梦中寻夫人？”
吴姨娘道：“是，夫人。夫人离府的这些年，妾身日日驰念夫人，日日在佛祖面前祈求，愿夫人、老爷、诸位少爷、蜜斯安然康泰，无祸无灾。”
凤卿洗了头，正斜躺在贵妃榻上，披垂着头发让吕麽麽和紫英帮她擦着头发，手上则无聊的解着一个九连环。
接着看到她绾起来却还半湿的头发，忍不住道：“你头发如何不擦干就绾起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头发湿着就结髻，对身材不好，轻易湿气入体。”
吕麽麽用梳子帮她通着头，一边笑着道：“蜜斯这一头乌发长得真好，又黑又亮。”
王氏沉声字字清楚的问道：“你那双孩儿短命了也十几年了吧，我记得我的凤杰短命的第二年，他们就紧跟他们的兄长去了，你这个母亲还能想起他们的模样吗？你在佛祖面前敲了这么久的经念了这么久的佛，有没有替你那双后代超度过？”
这一点无疑是让王氏心中畅快的。
杨姨娘转过身来，悄悄跟凤卿道：“我看夫人身边只带了方姨娘和盛麽麽，往的是西北的阿谁小院子，看模样像是要去见小佛堂的那一名。”
佛香的味道稠密的从院子内里满盈出来，夹伴着的是“哒、哒、哒”的木鱼声音。
王氏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当年阿谁趾高气扬不成一世，连她这个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妾室，现在倒是收敛起了本身的锋芒棱角，变得内敛沉着，喜怒皆不再形于脸上。
珊瑚微抬了下巴，傲然道：“莫非我说的不是。”
王氏看着道：“吴氏，好久不见了。”
紫英讽刺她道：“你倒好，跟在蜜斯身边久，学了几句诗句，倒喜好矫饰。”
凤卿一边含笑听她们吵嘴一边将手里最后一个环解了出来。
此时，西北角的小佛堂里。
王氏嘲笑了一声，凛声道：“我从不惊骇鬼神。”
凤卿转过甚来看她，唤了一声：“姨娘。”
真正的启事固然没有人跟凤卿说过，但凤卿在谢家呆了十几年，大抵也看清楚了。
屋子的正火线放着一个佛龛，佛龛上供着菩萨，前面的香炉里檀香袅袅，全部屋子都满盈着厚重的檀香味。
总之从凤卿记事起，这位吴姨娘便已经移居小佛堂整天念佛敲经了，等闲并不出来，即便出来身后也有两个王氏的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