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姝却笑道,“不过就是叫你替我端个药,旁人做,我是怕他们不细心,你倒是抱怨上了。”
绿柳神情一变,看了眼张妈,有些担忧,“可如许让她做粗活,她会不会活力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再开口。
迟以柔要安排方之玉与她彻夜暗里见面,必定会寻个由头,叫方之玉今晚留在迟家老宅中,最好的住处,便是外院客房。
想到宿世绿柳的境遇,迟静姝俄然认识到――如果绿柳本身不生长,她又能护着她到何时?
她的话语轻柔,可那语气里却有一股子让人后背生寒的森森冷意。
不一会儿,绿枝端着那药碗就返来了,娇俏的小脸上,满满的不欢畅。
呵。
绿柳在中间看了迟静姝一眼,灯光之下,畴前阿谁老是娇弱不堪含泪无助的蜜斯,一张越来越精美标致的面庞上,现在却闪现着一抹,她向来都没见过的疏离与冷酷。
宿世迟静姝悠长地沉浸于母亲突然离世的哀思中,对身边的丫环多疏于管束,更未曾多加在乎。
绿枝一僵。
绿枝喜得不可,“蜜斯放心!奴婢必然给您绣一个最精美最都雅的荷包!”
桌边,迟静姝憋着气,一口将那药给吞了,却还是苦的差点没给吐出来!
迟静姝接过绿柳递过来的粥,先捧在手里暖动手心,感受了那股子热度顺着血脉流淌进内心。
现在有了心机,再细细看去,就发明,也难怪绿枝会有那份心机了。
心头微酸。
想起她方才看向绿枝的眼神……
这丫头,本就比绿柳还大一岁,现在便已有十五岁的年纪了,恰是花苞初绽的好模样。
“不焦急。”
绿柳微微瞪眼,连张妈都细心地看了眼迟静姝。
笑了笑,转而对绿柳说道,“去我打扮台上,把前两日买的那‘红颜俏’,拿一盒给她。”
那短长的模样,不晓得的,还觉得她是主子呢!
人又生得鲜妍明丽芳华活泼,凭着这副姿色,倒真的能勾得那人皮狼心的迟云杰,对她动了心机了。
迟静姝扫了那纤细柔滑的手指,不像个丫环的,反而像个蜜斯的手,指尖一点红晕。
迟静姝扫了一眼,眼平清楚寒意毕现,口中却甚是暖和地笑道,“这是赐给你的辛苦。那荷包,你还是给我绣好。比来春寒尚存,你便绣个应景的花腔子。”
她素手微抬,拿起小银勺,一边吃粥,一边低声道,“她如果自寻死路,也无需我措置。”
张妈也不在乎,只看那丫头对劲洋洋的背影,低声问:“蜜斯,是要筹办措置了这贱婢么?”
可看她那走路的模样,迟云杰……该是还没到手。
绿枝一看迟静姝又放软了态度,心下一喜,面上倒更加不悦,放下药碗,用心撅起嘴,叫迟静姝看她的手,“蜜斯你看!奴婢的手是要给您绣荷包的,这烫坏了,连针都没法拿了,可如何办?”
好声好气的模样,跟畴前阿谁软弱无能的迟静姝,并无别离。
一旁张妈早就有了筹办,忙将蜜饯罐子翻开,往她嘴里送了一颗蜜饯。
绿柳却不知,本日晌午那会子,迟静姝已经送了一盒给迟以柔了。
迟静姝淡淡一笑,点头,“嗯,那你便下去歇着吧,本日也是辛苦了。”
含着蜜饯,将那还披发着苦味的药碗搁的远远的。
绿枝正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这‘红颜俏’,便欢欢乐喜地随便行了一礼,从速出去了。临行前,还瞪了张妈一眼。
绿柳游移了下,还是张口,“蜜斯,您真的要惩罚绿枝么?”
张妈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个丫环,不但对主子的叮咛不满很多,竟然还敢对本身的行动多番寻觅来由摆脱,乃至另有负气不敬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