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数载鸳鸯梦,取次凋残不忍看。
且言纣王已是酒醉,听姜皇后一番言语,非常喜色:“这贱人不识汲引!朕着美人歌舞一回,与她取乐玩赏,反被她言三语四,很多说话。若不是正宫,用金瓜击死,方消我恨。好烦恼人也!”此时半夜已尽,纣王酒已醉了,叫:“美人,方才朕躬着恼,再舞一回,与朕解闷。”妲己跪下奏曰:“妾身从今不敢歌舞。”王曰:“为何?”妲己曰:“姜皇后深责妾身,此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况皇后所见甚正,妾身蒙圣恩宠眷,不敢暂离摆布。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勾引圣聪,勾引天子,不可仁政,使外庭诸臣持此督责,妾虽拔发,不敷偿其罪矣。”言罢泪下如雨。纣王听罢,大怒曰:“美人尽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皇后。朕自做主,美人勿忧。”妲己谢恩,复传吹打喝酒,不分日夜。不表。
月色已西重进酒,清歌才罢奏箜篌。
妲己腰肢袅娜,歌韵轻柔,好似轻云岭上摇风,嫩柳水池拂水。只见鲧捐与两边侍儿喝采,跪下齐称“万岁!”姜皇后正眼也不看,但以眼观鼻,鼻叩于心。
诗曰:
纣王无道乐和顺,日夜宣淫兴未休。
话说费仲密密将战略写明,暗付鲧捐。鲧捐得书,密奏与妲己。妲己大喜,正宫不久可居。
讽谏难回流下性,至今余恨锁西楼。
一日,纣王在寿仙宫闲居无事,妲己启奏曰:“陛下顾恋妾身,旬月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临朝,不失文武瞻仰。”王曰:“美人所言,真是可贵!虽古之贤妃圣后,岂是过哉。明日临朝,讯断机务,庶不失贤妃美意。”看官,此是费仲、妲己之计,岂是美意?表过不题。
一日,朔望之辰。姜皇后在中宫,各宫嫔妃朝贺皇后。西宫黄贵妃,乃黄飞虎之妹,馨庆宫杨贵妃,俱在正宫。只见宫人来报:“寿仙宫苏妲己候旨。”皇后传:“宣!”妲己进宫,见姜皇后升宝座,黄贵妃在左,杨贵妃在右,妲己进宫朝拜已毕。姜皇后特赐美人平身。妲己侍立一旁。二贵妃问曰:“这就是苏美人?”姜后曰:“恰是。”因对苏氏责曰:“天子在寿仙宫,无分日夜,宣淫作乐,不睬朝政,法纪混合,你并无一言规谏。利诱天子,朝歌暮舞,沉沦酒色,拒谏杀忠,坏成汤之大典,误国度之安危,是皆汝之作俑也。从今如不悛改,引君当道,仍前肆无顾忌,定以中宫之法处之!且退!”
费仲一见此人,计上心来,便叫:“你且起来,我有事用你。不知你肯用心去做否?你的繁华亦自不小。”姜环曰:“若老爷叮咛,安敢不尽力前去?况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便使小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费仲大喜,曰:“我整天深思,无计可施,谁知却在你身上!若事成以后,不失金带垂腰,其福应自不浅。”姜环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爷叮咛,小人领命。”费仲附姜环耳上:“……这般这般,如此如此,若此计成,你我有无穷繁华。切莫漏泄,其祸非同小可!”姜环点头,领计去了。这恰是:
妲己忍气吞声,拜谢出宫,满面惭愧,闷闷回宫。时有鲧捐接住妲己,口称“娘娘”。妲己进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叹一声。鲧捐曰:“娘娘本日朝正宫而回,为何短叹长叹?”妲己切齿曰:“我乃天子之宠妃,姜后自恃德配,对黄、杨二贵妃热诚我不堪,此恨如何不报!”鲧捐曰:“主公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抨击?”妲己曰:“虽许,但姜后现在,如何做得!必得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不然,百官也不平,还是谏诤不宁,怎得安然。你有何计可行?其福亦自不浅。”鲧捐对曰:“我等俱系女流,况奴婢不过一侍婢耳,有甚深谋远虑。依奴婢之意,不若召一外臣,计议方妥。”妲己沉吟半晌曰:“外官如何召得出去。何况耳目甚众,又非亲信之人,如何使得!”鲧捐曰:“明日天子幸御园,娘娘暗传懿旨,宣召中谏大夫费仲到宫,待奴婢叮咛他,定一奇策,若害了姜皇后,许他官居显任,爵禄加增,他素有才名,自当用心,万无一失。”妲己曰:“此计虽妙,恐彼不肯,何如?”鲧捐曰:“此人亦系主公宠臣,言听计从;况娘娘进宫,也是他保举。奴婢知他必肯极力。”妲己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