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子牙结婚以后,整天思慕昆仑,只虑大道不成,心中不悦,那里有表情与马氏暮乐朝欢。马氏不知子牙苦衷,只说子牙是无用之物。不觉过了两月。马氏便问子牙曰:“宋伯伯是你姑表弟兄?”子牙曰:“宋兄是我结义兄弟。”马氏曰:“本来如此。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今宋伯伯在,我伉俪能够安适安闲;倘异日不在,我和你若那边?常言道:‘人生六合间,以营运为主。’我劝你做些买卖,以防我伉俪后事。”子牙曰:“贤妻说得是。”马氏曰:“你会做些甚么买卖?”子牙曰:“我三十二岁在昆仑学道,不识甚么世务买卖,只会编笊篱。”马氏曰:“就是这个买卖也好。况后园又有竹子,砍些来,劈些篾,编成笊篱,往朝歌城卖些钱钞,大小都是买卖。”子牙依其言,劈了篾子,编了一担笊篱,挑到朝歌来卖。从早至午,卖到未末申初,也卖不得一个。
话说宋异人二日夙起,骑了驴儿往马家庄上来议亲。异人到庄,有庄童报与马员外曰:“有宋员外来拜。”马员外大喜,迎出门来,便问:“员外是哪阵风儿刮将来?”异人曰:“小侄特来与令爱议亲。”马员外大悦,见礼坐下。茶罢,员外问曰:“贤契,将小女说与何人?”异人曰:“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号飞熊,与小侄契交通家,是以上这一门亲恰好。”马员外曰:“贤契主亲,并无差池。”宋异人取白金四锭觉得聘资,马员外收了,忙设酒菜接待异人,抵暮而散。且说子牙起来,一日不见宋异人,问庄童曰:“你员外那里去了?”庄童曰:“凌晨出门,想必讨帐去了。”不一时,异人下了牲口。子牙瞥见,迎门接曰:“兄长那里返来?”异人曰:“恭喜贤弟!”子牙问曰:“小弟喜从何至?”异人曰:“本日与你议亲,恰是相逢千里,汇合姻缘。”子牙曰:“本日时候不好。”异人曰:“阴阳无忌,吉人天相。”子牙曰:“是哪家女子?”异人曰:“马洪之女,才貌分身,恰好配贤弟;还是我妹子,人家六十八岁黄花女儿。”异人治酒与子牙道贺。二人饮罢,异人曰:“可择一良辰结婚。”子牙谢曰:“承兄看顾,此德怎忘。”乃择选良时谷旦,迎娶马氏。宋异人又排设酒菜,邀庄前、庄后邻舍,四门亲朋,道贺迎亲。其日马氏过门,洞房花烛,成绩伉俪。恰是:天缘遇合,不是偶尔。有诗曰:
朝歌南门乃是第一个地点,近教场,各路通衢,火食凑集,大是热烈。其日做手多宰猪羊,蒸了点心,清算酒饭划一,子牙掌柜,坐在内里。一则子牙乃万神总领,一则年庚倒霉,从凌晨到巳牌时候,鬼也不上门。乃至中午,滂湃大雨,黄飞虎未曾操演,气候酷热,猪羊肴馔,被这阵暑气一蒸,顿时臭了,点心馊了,酒都酸了。子牙坐得败兴,叫众把持:“你们把酒肴都吃了罢,再过一时可惜了。”子牙作诗曰:
话说子牙坐了一会,方才起家。只见一小我叫:“卖面的站着!”子牙说:“发亨通的来了。”歇下担子。只见那人走到面前,子牙问曰:“要多少面?”那人曰:“买一文钱的。”子牙又不好不卖,只得低头撮面。不想子牙不是久挑担子的人,把肩担抛在地旁,绳索撒在地下;此时因纣王无道,反了东南四百镇诸侯,报来甚是告急;武成王日日练习人马,因放散营炮响,惊了一骑马,溜缰驰驱如飞。子牙弯着腰撮面,未曾防备,后边有人大呼曰:“卖面的,马来了!”子牙忙侧身,马已到了。担上绳索铺在地下,马来的急,绳索套在马七寸上,把两箩面拖了五六丈远,面都泼在地下,被一阵暴风将面刮个乾净。子牙急抢面时,浑身俱是面裹了。买面的人见这等模样,就去了。子牙只得归去。一起嗟叹,来到庄前。马氏见子牙空箩返来,大喜,“朝歌城乾面这等卖的。”子牙到了马氏跟前,把箩担一丢,骂曰:“都是你这贱人多事!”马氏曰:“乾面卖的乾净是功德,反来骂我!”子牙曰:“一担面挑至城里,何尝卖得,至下午才卖一文钱。”马氏曰:“空箩返来,想必都赊去了。”子牙气朘朘的曰:“因被马溜缰,把绳索绊住脚,把一担面带泼了一地;天降暴风,一阵把面都吹去了。都不是你这贱人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