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得遂平生志,静坐溪头学老禅。
鹏翅偶然腾万里,也须飞过九重山。
二四年来宽裕联,耐烦守分且安然。
天尊道罢,“固然你去,另有上山之日。”子牙拜辞天尊,又辞众位道友,遂带行囊,出玉虚宫。有南极仙翁送子牙,在麒麟崖叮咛曰:“子牙前程保重!”子牙别了南极仙翁,本身暗思:“我上无叔伯、兄嫂,下无弟妹、子侄,叫我往那里去?我似失林飞鸟,无一枝可栖……”俄然想起:“朝歌有一结义仁兄宋异人,不若去投他罢。”子牙藉土遁前来,早至朝歌。离南门三十五里,至宋家庄。子牙看门庭还是,绿柳长存。子牙叹曰:“我离此四十载,不觉风景还是,人面分歧。”子牙到得门前,对看门的问曰:“你员外在家否?”管门人问曰:“你是谁?”子牙曰:“你只说故交姜子牙相访。”庄童来报员外:“外边有一故交姜子牙相访。”宋异人正计帐,闻声子牙来,忙忙迎出庄来,口称:“贤弟,如何数十载不通音信?”子牙连应曰:“鄙人弟有。”二人联袂相搀,至于草堂,各见礼坐下。异人曰:“常时渴慕,本日相逢,幸甚,幸甚!”子牙曰:“自别仁兄,实希冀出世超凡,何如缘浅分薄,得逞其志。今到高庄,得会仁兄,乃尚之幸。”
诗曰:
尘凡黯黯难睁眼,浮世纷繁怎脱肩。
当时子牙至晚返来。异人曰:“贤弟,本日买卖如何?”子牙曰:“愧见仁兄!本日折了很多本钱,分文也未曾卖得下来。”异人叹曰:“贤弟不必恼,守时候命,方为君子。总来折我未几,再作区处,别寻门路。”异人怕子牙着恼,兑五十两银子,叫后生同子牙走集场,发卖牛、马、猪、羊,“莫非活东西也会臭了。”子牙清算去买猪、羊,非止一日。那日贩买很多猪、羊,赶往朝歌来卖。此时因纣王失政,妲己残害生灵,奸臣当道,豺狼满朝,姑此天心不顺,旱潦不均,朝歌半年未曾下雨。天子百姓祷告,禁了屠沽,布告晓谕军民人等,各门张挂。子牙失于办理,把牛、马、猪、羊往城里赶,被看门人役叫声:“犯禁犯法,拿了!”子牙闻声,就抽身跑了。牛马牲口,俱被入官。子牙只得束手返来。异人见子牙慌镇静张,面如土色,急问子牙曰:“贤弟为何如此?”子牙长叹叹曰:“屡蒙仁兄厚德,件件买卖俱做不着,致有亏折。今贩猪羊,又失办理,不知天子祈雨,断了屠沽,犯禁进城,猪、羊、牛、马入官,本钱尽绝,使姜尚愧身无地。何如!何如!”宋异人笑曰:“几两银子入了官罢了,何必恼他。今煮得酒一壶与你散散闷怀,到我后花圃去。”——子牙时来运至,后花圃先收五路神。不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分化。
话说子牙结婚以后,整天思慕昆仑,只虑大道不成,心中不悦,那里有表情与马氏暮乐朝欢。马氏不知子牙苦衷,只说子牙是无用之物。不觉过了两月。马氏便问子牙曰:“宋伯伯是你姑表弟兄?”子牙曰:“宋兄是我结义兄弟。”马氏曰:“本来如此。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今宋伯伯在,我伉俪能够安适安闲;倘异日不在,我和你若那边?常言道:‘人生六合间,以营运为主。’我劝你做些买卖,以防我伉俪后事。”子牙曰:“贤妻说得是。”马氏曰:“你会做些甚么买卖?”子牙曰:“我三十二岁在昆仑学道,不识甚么世务买卖,只会编笊篱。”马氏曰:“就是这个买卖也好。况后园又有竹子,砍些来,劈些篾,编成笊篱,往朝歌城卖些钱钞,大小都是买卖。”子牙依其言,劈了篾子,编了一担笊篱,挑到朝歌来卖。从早至午,卖到未末申初,也卖不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