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怒曰:“君叫臣死,不死不忠。台上毁君,有亏臣节!如不从朕命,军人,拿下去,取了心来!”比干痛骂:“妲己贱人!我死冥下,见先帝无愧矣!”喝:“摆布,取剑来与我!”奉御将剑递与比干。比干接剑在手,望太庙大拜八拜,泣曰:“成汤先王,岂知殷受就义成汤二十八世天下,非臣之不忠耳!”遂解带现躯,将剑往脐中刺入,将腹剖开,其血不流。比干将手入腹内,摘心而出,望下一掷,掩袍不语,面似淡金,径下台去了。
且说纣王得意喜媚,朝朝云雨,夜夜酣歌,那里把社稷为重。那日,二妖正在台上用早膳,忽见妲己大呼一声,颠仆在地;把纣王惶恐汗出,吓的面如土色。见妲己口中喷出血水来,闭目不言,面皮俱紫。纣王曰:“御妻自随朕数年,未有此疾。本日如何得这等凶症?”喜媚用心点头叹曰:“姐姐旧疾发了!”帝问:“媚美人为何知御妻有此旧疾?”喜媚奏曰:“昔在冀州时,相互俱是闺女。姐姐常有肉痛之疾,一发即死。冀州有一医士,姓张,名元,他用药最妙,有小巧心一片煎汤吃下,此疾即愈。”纣王曰:“传旨宣冀州医士张元。”喜媚奏曰:“陛下之言差矣!朝歌到冀州有多少路!一去一来,起码月余。迟误日期,焉能救得?除非朝歌之地,如有小巧心,取他一片,顿时可救;如无,斯须即死。”纣王曰:“小巧心那个晓得?”喜媚曰:“妾身曾拜师,善能推算。”纣王大喜,命喜媚速算。这妖精用心掐指,算来算去,奏曰:“朝中只要一大臣,官居显爵,位极人臣,只怕此人舍不得,不肯救拔娘娘。”纣王曰:“是谁?快说!”喜媚曰:“惟丞比拟干乃是小巧七窍之心。”纣王曰:“比干乃是皇叔,一宗嫡派,莫非不肯借一片小巧心为御妻起沉疴之疾?速发御札,宣比干!”差官飞往相府。
国破妖氛现,家亡纣主昏。
先爱狐狸女,又宠雉鸡精。
比干逢此怪,目下死无存。
不听君子谏,专纳佞臣言。
且说六札宣比干,陈青池了内事,惊得一城军民官宰,尽知取比干心作羹汤。话说武成王黄元帅同诸大臣俱在午门,只见比干乘马,飞至午门上马。百官忙问其故。比干曰:“据陈青说……取心一节,吾总不知。”百官随比干至大殿。比干径往鹿台下候旨。纣王立候,听得比干至,命:“宣下台来。”比干施礼毕。王曰:“御妻偶发沉疴肉痛之疾,惟小巧心可愈。皇叔有小巧心,乞借一片作汤,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比干曰:“心是何物?”纣王曰:“乃皇叔腹内之心。”比干怒奏曰:“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当中,百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心乃万物之灵苗,四象窜改之底子。吾心有伤,岂有活路!老臣虽死不吝,只是社稷丘墟,贤达尽绝。今昏君听新纳妖妇之言,赐吾摘心之祸;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纣王曰:“皇叔之言差矣!总只借心一片,无伤于事,何必多言?”比干厉声大呼曰:“昏君!你是酒色昏倒,胡涂狗彘!心去一片,吾即死矣!比干不犯剜心之罪,如何无辜遭此非殃!”
且说诸大臣在殿前探听比干之事。众臣纷繁,群情朝廷失政,只听的殿后有足迹之声。黄元帅今后一观,见比干出来,心中大喜。飞虎曰:“老殿下,事体如何?”比干不语。百官迎上前来,比干低首速行,面如金纸,径过九龙桥去,出午门。常随见比干出朝,将马服侍。比干上马,往北门去了。不知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