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将我拉进怀中,悄悄抚摩过我后脑勺曾受伤的部位,叹道:“不幸的孩子,此后有空就过来吧,舅母帮你记起,可好。”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暗香,模糊像母亲的气味,俄然感觉鼻头有点酸……
思路一转,不由又转到了纳兰性德和沈宛身上,性德算是这个期间的异类吧:出身权贵,却出淤泥而不染;身居宦途,却恶感父亲明珠的弄权贪敛;作为词人,他独树一帜,至情至性;身为贵族,勇于超越满汉贵贱的鸿沟,至心交友周济怀才不遇的汉族文人。落拓无羁的本性令他偶然功名却又不得不勉强责备;飘逸脱俗的他巴望摆脱樊笼,引退故乡,但终不成得。天公不恤,月老无情,情投意合的结嫡老婆卢氏二十岁便香消玉陨。君本天上多情种,不是人间繁华花,性德今后黯然神伤,一首首悼亡词血泪交叉,情深意重。最后性德郁郁而终,年仅三十一岁。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与性德是好友,他曾写诗道“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苦衷几人知?”但有如许一个女人,她懂纳兰,她敬纳兰,她爱纳兰,她怜纳兰,即便纳兰没法回馈给她最竭诚的情怀,即便纳兰‘平生一代一双人’中的另一半指的向来不是她,但她无悔。这个女人便是才情出众,婉约秀雅的沈宛。她弹唱他的词,临摹他的画,抚摩他曾用过的弓,舞动他使过的剑……思念没有声音,却能倒置乾坤,她已将局促的男女之爱升华,她爱上了爱情本身,即便她最爱的他爱着别人,但她仍然感激这段无缘的缘分。
早晨躺在床上,想起外祖母叮嘱的事儿,不觉有点忧愁,本来再过一个多月,宫中要给年幼的格格阿哥们选伴读,就在都城里春秋相仿的三品以上官宦后辈当选,我的名字也在此中,传闻那日先得由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徐乾学出题考核第一轮,然后再由太后以及宫中有职位的嫔妃们口试,搞得跟当代找事情似的,没劲。看外祖母的意义,仿佛对我这个昔日的小才女很有信心,倘若让她白叟家晓得此菀葶非彼菀葶,不知会不会晕倒。可惜我是汗青的知情者,康熙朝中晚期的的九子夺嫡,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风,潜认识里天然但愿本身躲得越远越好,毕竟在这个期间,我更像是过客而不是归人。就说我在这里有所谓血缘干系的人们,大阿哥胤禔是明珠胞妹惠妃娘娘之子,倒是将来九子夺嫡中最早被毕生圈禁的阿哥;二娘舅揆叙,固然官至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掌翰林院事,但因插手‘八爷党’,堕入党争,固然在雍正天子下台前便过世了,但还是被睚眦必报的雍正命令磨去本来墓碑上的笔墨,重新雕刻上‘不忠不孝柔奸凶险揆叙之墓’,‘以正其罪,明示永久,使朕得以雪数十年积恨’。政治真是一个可骇可鄙可叹的东西,何况皇宫还是这个旋风的中间呢,我甩甩头,回绝再思虑这个题目。
“飞絮飞花那边是?层冰积雪培植。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蕉萃也相干。最是繁丝摇掉队,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