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攸微叹口气,“眼下朕也没有其他的挑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挑挑眉,透出几分苦涩,“想必一个脆弱无胆的帝王对他来讲临时是有害的。”
元子攸悄悄站在原地,含笑望着她的背影,并未留意到一旁的李彧也正蹙眉瞧着他,目光闪动不定。
“不学无术的家伙!甚么鸡犬升天,还鸡犬不宁呢!”无上王元劭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弟弟一眼,“陛下如果成了仙,我们岂不都是鸡犬了?有这么类比的吗?”
他的手纤长文雅,暖和中透着不加粉饰的体贴。
胡太后抬眼望他,目中微湿,“阿俨……孤独一没有看错的人就是你。”
元子正哈哈一笑,欢脱道,“对了!提及来淑仪你还是陛下的长辈呢!将来是不是要称呼你一声尔朱太妃?”
“啪嗒!”胡太背工里的画笔一下子掉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元劭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不管如何,我们都永久在你身边。”
胡太后沉默了一瞬,俄然低低笑了起来,“想不到我胡仙真也有这众叛亲离的一天。实在从我对皇儿起了杀心那一刻起,就该预感到如许的结局了是吗?”
英娥也看到了他们,似是游移了一下,随即下了顿时前哈腰施礼。
长乐王即位为帝的动静连着千百份讨伐太后的檄文很快就传到了洛阳。朝廷内自天子暴毙后就民气涣散,现在仿佛找到了拯救稻草,很多贵族大臣趁此机遇纷繁逃离洛阳,前来投奔新帝。河桥守将郑先护和元子攸是了解好久的好友,听得此动静当下就欣然翻开城门驱逐尔朱荣的契胡雄师。而驻守孟津渡口的费穆将军出身武将之家性子朴直,对世家贵族的奢糜无度早已深恶痛绝,在高欢的劝说下也很快率军投降。
他的眼底有冷傲的神采一闪而过,随之又有些许欣然。
身穿华服的胡太后背对着门跪坐于铜镜前细心地刻画着黛眉,洁白镜面里映出一张斑斓却蕉萃的面庞,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显得阴晴不定。她那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软软披垂下来,如富丽的锦帛在夜风中泛动。
兄弟几人同时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郑俨神采严峻地直冲了出去,孔殷道,“太后!这洛阳是守不住了,您还是快分开吧!”
元子攸从速扶住了她,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沉,“你我之间,经历存亡,何需如此?”
“是孤看错人了。”她垂下眼睑,掩住了眼底最后一丝但愿,“那么徐纥呢?”
元子攸轻笑出声,看着他们的眼神更温和了很多。他们三兄弟一起长大,自小豪情非常深厚,这两人是他的血缘嫡亲,也是这个世上他最为信赖的人。
“太后!不要!”郑俨震惊地大呼一声,欲上前禁止却听得太后冷冷的声声响起,“传孤的号令,宫里统统妃嫔马上削发为尼,前去永宁寺削发。”她又顿了顿,冷哼道,“孤就不信那尔朱荣连梵刹里的女尼都不放过!
元子正被她那目光唬得瑟缩了一下,内心哀叫这美人好可骇。
元子攸的表情倒是一下子好转起来,“好了,英娥今后见到我不必再施礼,不然的话,我可也要行对长辈之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意生生逼了归去,“孤不会就如许坐以待毙。”说着她从妆盒里取出了一把剪子,眼中闪过挣扎,随即被决然和厉色所代替。但见她手起剪落,一缕缕乌黑的青丝不竭飘落……
元子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金红色的落日余晖下,着红色骑装的少女策马返来,眼睛灿烂敞亮若星斗,面色绯红如初绽的娇花,身姿矗立娟秀,轻巧灵动的仿佛不属于这个尘凡。那种新鲜又明朗的气韵,好似穿透无穷暗中为人们带来最后但愿的一线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