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我被人所杀,一醒来就已是个婴孩了……”绍筝面露痛苦,她实是说不出口阿谁杀她的人恰是她的亲生父亲。
徒留绍筝呆愣愣在原地,欣然若失。
绍筝见她凝神了望,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大抵可叫作异世吧?”
人说鬼域路上先有何如桥,桥头有孟婆,专司给每个路过的灵魂一碗孟婆汤,据称是喝了这汤便忘了宿世各种,或重入循环,或到那地府中按宿世的善罪过动受分歧的奖惩。只是她又算何种状况?她还记得宿世各种,除了阿谁名字,以及和阿谁名字相干的事,她甚么都记得。这就是夺舍吗?她宿世行走江湖,也读过些修仙志怪的条记,也听闻过些平常解释不了的故事,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以是,是她夺了杨招弟的躯壳?
“那是甚么苦衷?”
绍筝脸一红,她毕竟是个年青女子,又是生于禁、中,纵是江湖后代不拘末节也不免羞怯。“我记不得了,连是男是女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人很首要,和那人相干的事也很首要。”
绍筝大窘。
狐狸皱眉,“南朝的公主?还是北朝的?”
“归去?你想归去?”谈何轻易啊?当年她法力高深时,几近耗尽满身功力破裂了一道时空裂缝,送走了危难中的那人,都不知那人是否安然,直至这很多年后,见地到了面前这异世来者才确信那异世真就存在,心中才觉稍安,却也不知那人现在沦落至那边。六合无穷曼妙,人力微薄啊,偶然不得不听天由命。
“说。”
“都不是,”绍筝知她说的是当代此地的王朝,“我是大郑景耀朝的长公主。”
狐狸又道:“虽说阴、阳和、合乃六合之道,可阴气却未见得就必须只在女子身上,阳气也一定见得就只在男人身上。二气充、塞寰宇,万物秉之而生,本就是阴阳兼有的,不过是阴阳哪个占上风做主导之辨别。修仙界虽说同、性相恋并非支流,但也有同、性结为道、侣同修天道的。”
“敬爱之人也一定就是男人。”狐狸调、笑她。
绍筝的脸立马垮了下去,看来那真真只是个梦罢了,那白衣的女子,那慵懒的身姿,另有那一团金光……
“孤魂……夺舍?”绍筝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如何夺了这副躯壳的?”狐狸问道。
“那这人间,便真就没了公义了吗?”绍筝心中不忿。
“也不尽然,”狐狸点头,“岂不闻‘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间事,本无所谓正,无所谓邪,不过是成者贵爵败者贼罢了。”
你安知?不待狐狸穷究,她神识突地探到有生人靠近,据那气味应是道门中人。她不肯多做逗留,只对绍筝道“今后天然晓得。后会有期!”,便闪身跃入林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不想奉告我去处吗?绍筝知她既不肯说,问也问不来,踌躇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前辈,可否问您一事?”
“题目?”狐狸这才想起,她语中带笑:“我若说我化不得形呢?”
“你宿世果然是个公主?”
“成者贵爵败者贼……”绍筝默念这句话。她大郑几百年基业,一朝败于他手,便成了过眼云烟了?那么阿谁胜者呢?一个身影倏忽间滑过脑际,令她刹时一痛,便消逝不见了。就是那小我,阿谁折磨了她八年的人,她还是不管如何也忆不起那人。
狐狸深深地看她一眼:“有缘自会再见。”
“是甚么人?敬爱之人?”狐狸推己及人。
“你真的要走?”绍筝心中不舍。
“当然不是,”绍筝答得果断,“夺舍之功,以己灵魂,强夺别人躯宅,自家性命得续,倒让仆人家成了孤魂野鬼,实在过分伤天害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