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风矫捷往公廨田边折冲府的仓禀跑了一遭,从丁四儿那儿问到了些端倪。公然是阿史那贺鲁在作怪,也不知他打哪儿探来的动静,设伏突袭了一个货队。
这货队竟不是平常商队,所押送之物,恰是自长安拨付下来,折冲沙州府所需的公廨钱及府兵们用以制冬衣的棉籽。
丁四儿摸着头发想了想,“如许的事我也未颠末,只曾听人提及过。平常来讲,兵部将发邸抄责令领将,再予个时限,时限内追回失物,剿了贼匪,也便无事了。如果不得……”
风灵咬着牙,听他将那些景象细细说毕,“动静传回长安,待要如何?”
米氏一言不发,只顾拖着她往店铺背面的配房去,进了配房又吃紧忙忙阖上门,落下门销。不等风灵坐下,米氏一旋身子,蓦地冲到她跟前,“你予阿嫂一句实话,你同那突厥人究竟有何干系?”
有一人说他亲见过手札,字字句句倒果然是弥射那封手札中所说,可他偏将弥射说成是贺鲁,风灵听得奇特,此中原委究竟不能解。
米氏一惊,听着风灵的口气,仿佛是掷下了甚么决计,她虽怕事,也晓得轻重短长,忙点头承诺。
米氏犹不放心,自店铺背面的配房转出来,午市已过,恰是店中客稀时,她在风灵劈面坐下,低声劝道:“这些话,用不了三日便会传入折冲府,阿嫂不经事,你阿兄又不在敦煌。我想着……你便去找延都尉打个商讨,好歹,好歹你们……”
后又有人议起,间中有晓得余杭顾氏的商客不信的,驳道:“顾氏虽行商,倒是前朝勋贵以后,根柢厚重,身份到底比我们这些商户贵重,怎会与突厥人有轻易?别是行内敌手成心诽谤。”
隔了三两日,风灵仍旧理不出个眉目来,折冲府的大门也不是她说进便能进得的。这日米氏遣人来邀她,摆布她一时也没个主张,遂欣然应邀而去。
清算尸身筹办焚化时,竟是不测埠从尸堆中拽出两名还留有一口气儿的突厥人。带回城后先羁押在了县衙牢室内,当晚便由韩孟亲往县衙提了人转回了折冲府。
风灵将身子往成堆的粮袋上一靠,扶额不语。倘若拂耽延是以开罪,遭撤回长安,降了品阶,这些于风灵而言倒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长安阿谁处所,是阿母划下的忌讳之地,她去不得皇城,要再得见拂耽延,也不知是此生还是隔世了。
这一阵全城的慌乱,幸而只闹了一日,次日便又统统规复如常。
坐了一会子,风灵借了米氏短纱半遮的帷帽,往酒坊人多热烈处去坐着。一晌午,公然就有两回,有人讲起顾坊的当家小娘子与阿史那氏之间有些故事,直讲得眉飞色舞、唾星子四溅。
风灵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连铺面都封了好些日子,往哪处去开罪人?”
风灵错愕地睁大了眼,“阿嫂说的甚么话……”
“阿嫂理那些何为么,敦煌城里哪日不出几句闲话,过两日,又偶然新话冒出来,他们也便淡了这一桩。”风灵见米氏脸上还是充满了愁,好言安抚了一回,问了康达智回城的日子,阿团迩来的趣事,渐渐地将米氏的心机引开了去。
“哪个都不是。”风灵心下了然,必然是她丢失的那封手札,也不知是落到了哪个爱起事儿的手里。
这话如醍醐灌顶,猛地点醒了风灵:可不是成心诽谤么?再细心想了一回,她唇边不由挂上了一丝嘲笑,是哪一个散出这诽谤之语,她约莫也能猜着,左不过便是索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