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智湛快速拿开按在眉心的手,定夺道:“此事今后再不必提了,那女子出自阿史那氏大略是不会有错了。”
阚夫民气底暗呼,面上强作平静:“既如此,那秦岩也并未浑说瞎指了?”
麴智湛也不好再留,说了几句欣喜话,亲身送出门去。
“你也知我要你避他。”拂耽延郁气未消,“阚夫人帖子下得高耸,其中启事,不必我说,你该明白,不过是要借个由头,去教秦岩辨一辨,也好由麴都护作个见证。你不但不躲,偏要迎上前去,是何事理?”
阚夫人突然“嘶”了一声,仿佛想起了甚么紧急事。“你这一说,我倒记起一桩来。在后院宴饮时,我因见她配饰头面精简不失高雅,便留了心,却见她腰间佩了一件希奇古怪的物件,与平常女子佩带之物格格不入。”
麴智湛在矮榻上散腿坐着,拈着下颌的须髯长长地沉吟,眼中蕴了一团迷雾似的。“样貌上瞧,倒有八九分相像。”
却说拂耽延护着风灵归了家,正屋里头家下皆不在跟前,风灵疲态尽显,歪歪地倚在矮榻的大锦靠上,阖眼憩息。
当即,弥射与苏定方也各寻了个说辞,别离告别,各自归营。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这般是非,一截白里微黄,另一头镶裹在了银饰里,看着似犬齿,又比犬齿要大上很多。”
“你可瞧准了?到底只见过三两回,还隔了近十载的年代。”阚夫人诘问道,双手已攥成了拳,骇怪且镇静。
阚夫人了然,内心又暗恨秦岩,若非他挑事端,都护府又怎会有这一出下脸面的闹腾。再遐想起拂耽延年近不惑,恰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家宅内却除正妻外竟无一房姬妾,足可见待阿史那娘子如何了,弥射又是那样包庇庶妹……
她谨慎地昂首瞥了一眼拂耽延仍旧沉着的面色,“我……我原不该瞒你,只恐你在军平分了神。何况……何况你阻我前去都护府赴宴,想必也早推测秦岩要肇事,成心要我避他。你不也瞒着不说么?”
阚夫人茫然地冲着他发怔,不点头承诺也无贰言。麴智湛补道:“你瞧见的那物件,那里是甚么犬齿,实为狼齿。此物系突厥人的信物,持狼齿者当奉之如长辈,毫不成轻渎失礼。想来阿史那娘子虽为庶出,可到底是嫁了云麾将军为正妻,她与弥射兄妹情分重,有此物傍身也不敷为奇。她若不是阿史那族女,如何能得如此贵重的奉送?”
拂耽延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向麴智湛拱了拱手:“麴都护包涵,山荆身子不甚利落,还是早些归家安息为好。”
“我奉告与你又有何助?平增你忧愁罢了。”拂耽延沉闷应道:“依你的性子,岂肯轻省,不若我替你推阻了的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