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叶连连点头承诺,重新打起精力,替风灵拭干了湿发,替她铺展了被衾,送至阁房歇觉。临出阁房,杏叶顿滞了打帷幔的手,扭头向风灵道:“深宫内苑是个噬人不吐骨渣的处所,杏叶至心不肯娘子便是汝南公主,如此今后才气得机遇离了这处所。”
杏叶撇了撇嘴:“那里要特地去探听,昨日才回的昭庆殿,早已有人在我们院外探头探脑的。我往膳部厨间去取娘子的食盒时,几近要走不出厨间,多少人截堵着我探听,问娘子是否真是汝南公主寄的魂,还问贤人但是要娘子认了天家的祖宗。”
“头两年里,贤人非常古怪,不但保持着昭庆殿,还命人往江南道去了数次,仿佛在寻甚么人。阿嬷提过,说贤人……那两年哀伤过了头,多少,多少有些臆想,宫人私底下也说精华夫人与汝南公主灵魂回了江南……总之又隔了几年营建昭陵时,方兴建了汝南公主的大墓。”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究竟是甚么人,将石阶砸出了隙缝,仿佛想起了那人,便能忆起那段模恍惚糊的前尘旧事普通。
热汤渐凉,杏叶在净房外唤她,风灵从浴桶内出来,擦拭了湿发湿身,穿好了衣裳去开门。杏叶敏捷地将一袭外相大氅裹在她肩上,替她掌灯回屋。
她在净房内褪去衣裙,目光又落在膝盖上那旧年疤痕上。方才与杏叶的顽闹,更多的是在粉饰她本身的惶恐:在石阶上忆起的景象,隔了长远的年代,恍忽缥缈,可那隆起是砖石、开裂的隙缝、新月似的印痕,又是那般确实。
“我也不瞒你,我进宫时这昭庆殿已封闭了三两年不足,贤人不准人撤了殿内安插,殿内宫人散尽,便又指派了一拨出来,仍像有人住似的,洒扫清算、侍弄花草,每日里的差事一样很多。我当时年纪尚小,不如何记事,但领着我的阿嬷恰是在昭庆殿掌管被衾服饰的,每年皆要换过新制的,从幼时襦裙至现现在的。”
再忆怕是要头疼,风灵甩甩发上的水珠,想将那些缠绕在脑中的影象残片一同甩去,却教她又想起另一桩来:
“杏叶,你刚才说得宫人们得传言,是从那边探听来的?”风灵俄然问道。
杏叶振抖擞来,庞大的刺激之下有些语无伦次,一时说不上来甚么话,只顾着比手画脚地表达她心底的冲动。
风灵推心置腹之语令杏叶倍感靠近,服侍惯了人,鲜少有人会待她如此,杏叶的性子与竹枝分歧,她早认定了风灵为主,哪还会有夹藏私心。
“与昭庆殿奉养汝南公主的那些宫人一处去了。”风灵冷不防地开口径直点破,杏叶不自发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凉意敏捷在她周身游蹿过,神采也显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