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勒图孜将宫外东西两市对税商之策的不满大略与风灵说了一番,又将翠微宫击鞠赛中她坠马的事问了个清楚,她替贤人挡下贺鲁邀赛的事,在官家女眷中非常热议了一阵,批驳不一,直至出了高阳公主那桩事,方才停歇了去。
她并不肯在宫中久留,原只想翻查翻查柳氏父子的秘闻,寻个机遇便出宫,摆布拂耽延已脱了戴罪之身,授勋而归,她另有个奠雁礼未尽,总不好老这么悬吊着。
风灵沉默啜了口酒,克日事太多,早已将她的脑仁搅得天翻地覆,竟漏了这么大件事儿。
既担一回公主的浮名,总该如此越性一回才是。她立足,只花了不过几息的工夫,便盘算了主张。
那将要形成的商户簿册,现在正缺人堪实,用民部的人教她不能全信,她一早策画着要用些民部外的人选前去勘察核实,以免秉公舞弊,却一向恐有逾矩干政之嫌,不敢向李世民提请,本日偏要趁着未褪散的酒力胆气,并她以为的一名公主该有的左性,去处他提一提。
“只她与佛门弟子……这毕竟不当了罢?”
她哀怨地望着已是眼神迷离的玉勒图孜,慢悠悠地饮着杯盏中的酒。玉勒图孜吃酒急,轻易上头,衡量着最多再有三盏,便能教她躺倒杜口。
她一时为保命,被人半哄半诓着进了内苑,因欺诈算计她的人保了她的小命,也偶然中给她造出了替康达智等人雪洗仇恨的机遇,她感觉如此非常公道,互不亏欠。
玉勒图孜饮多了酒,更加毫无顾忌,想风灵眨着眼道:“你那情郎,公然是教你挑着了,真不负你的目光,现在竟拜了云麾将军,你可晓得,长安城内有多少官宦人家想同他攀亲,便是房氏如许的大族,也肯出一名嫡女呢。你可莫怪我不提点你,这些事,我在京中也见很多了,外头那些个豪族贵女倒也罢了,最怕的是公主出降。你那位延将军即使一心属意于你,也难拒圣意。”
玉勒图孜笑嘻嘻地接过酒盏,抬头连灌了两盏,终是支撑不住,撂开酒盏伏倒在案。
税商事件紧急,原侍墨的差事,也不必来任,只须每五日来禀一回停顿马上。且照着正四品下中司侍郎的品阶拨予俸禄。
日影偏西时分,玉勒图孜总算稍回醒了些,教跟来的侍婢踉踉跄跄地搀扶了出去,恐回府晚了又得挨一顿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