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叶不睬睬她,抹了把泪便来瞧风灵的眼。两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她,将她带到无缺的配房中,取了净水过来予她洗眼。
这便是那放火之人!方才在门外泼油扔火折的,该都是他所为。风灵心底鉴定,挥动手臂遣散面前的黑烟,想将那人的样貌瞧个明白。
只是眼睛熏得发痛,流了很多眼泪,只勉强撑开一条缝,模糊瞥见一条熟谙的身影。
风灵默想了一阵,脸上浮起一抹冷僻的笑。此事并不难明,彻夜来放火的人,目标实则在配殿那些装账册的大箱子上,暗害她性命还在其次。去正殿放火,不过是料算好了众情面急之下,皆会先奔去挽救她的,而忽视了配殿的账册,好腾出时候来教那些账册焚个洁净。
那些声响顿时覆挡住昭庆殿,风灵正跟至一半的纤细动静顷刻便隐没入黑暗中,再无处可循踪迹。她懊丧地立在原处,对着脚下的草木狠狠地踹了几脚来解气。
风灵轻巧地跳过几根焦木,从屋内出来:“阿监不必挂记,风灵好着呢,只可惜焚毁了存大木箱的配殿。”
杏叶低低地“呀”了一声:“那些,可都是查抄返来的账册,都成灰了……”
风灵想扯开喉咙呼救,可呛人的浓烟不但熏住了她的眼,亦锁住了她的喉咙。她跺了顿脚,别无他法,只得以胳膊护住头面,一闭眼,猫着腰,穿过那被撞开的大洞穴,向外跳出。
门外是上风口,统统的浓烟厨子都往屋子里跑。风灵一把扯掉覆面的帔帛,深吸了一口没有黑烟的氛围,放开喉咙大喊:“快来人,走水了!”
风灵当场滚蛋,遁藏到火势稍弱的一边。躲过了火舌,却未能躲过劈面袭来的浓烟。固然面上覆了帔帛隔挡,眼睛却猛不防教这浓黑的烟熏住了,眼泪顷刻如雨而下。
阿盛连一个放下心来的神情都来不及做,便睁圆了眼赞叹道:“顾娘子奇谋,奇谋呐,老奴算是服了。”
风灵的眼睛虽肿得如同核桃,但视物已是无碍。她走出配房,往院内一瞧,火已然燃烧,昭庆殿却一片狼籍。黑烟未全消,烧过的殿门成了断壁残垣,丑恶的焦黑断木刺眼地横躺在地,浸泡在满地横流的污水中。
阿盛连连点头称是,屋子是早就清算出来的,便在昭庆殿近旁的一处清幽小院,称鹿鸣苑。自有宫人忙忙地将风灵平常得用的物什,搬往那鹿鸣苑。
竹枝压着嗓子责道:“娘子好端端的,你乱甚么方寸,甚么你呀我呀的,说出的话连个别统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