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抖开一身长大的白绫里衫,含含混糊道:“仓促忙忙的,找不着合穿的衣裳,这是……这是延将军的衣衫,娘子且先姑息着。”
说话间,浓厚的药气便传了过来,灶房的仆妇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过来。拂耽延谢过医士,伸手接过仆妇手里的药碗。
他咬住瓶上的塞子拔开,在风灵耳边低声道:“你爷娘有话带予你,你好歹忍过这一遭,我便讲予你听。”
拂耽延咬牙翻转手腕,将药酒尽数倾倒在拭净的伤口上。
拂耽延沉沉地“恩”了一声,回道:“晓得了。”
药酒渗入创口中,仿若无数吃肉的虫子钻入,恶狠狠地啃噬她的皮肉,那痛顺着血肉游走至骨头,在她的脊椎上敏捷蹿过,所过之处一片寒意。
“将军莫急,小人这便开方。现有的止血创药只是平常之物,将军府上如有更好的无妨先用上。”医士翻弄了一阵医笥,忽想起这是位领兵的郎将,见惯刀枪剑伤,家中的创药只怕比他的要好很多。
他一面细心地将风灵腰上腿上等处的血迹抹拭洁净,一面叮咛道:“外头矮床后的箱柜内有一只秘色瓷瓶,你去与我取来。”
风灵蓦地惊觉,本身的外袍里衫俱已成了一堆被弃在地下的脏污烂布,腰、腿、臂皆光光地露在拂耽延跟前,仅剩了胸前那一抹薄弱的诃子作遮挡,还透湿紧贴在身子上。
她恨不能立时钻进被衾中,可身上提不起一丝劲,连抓些甚么来遮羞都难办到。不知是冷还是羞,身子不能受控地微微颤抖,连手指头都不听使唤。
“另……”医士顿了一下,夷犹道:“这位娘子气血亏折得短长,补养还需光阴,起码一年内,莫要怀胎出产,不若,母子皆有性命之忧。”
他命人取了钱送医士出去,又于正屋的台阶上号集诸家人,下了严令,命阖宅高低,八个时候内,无唤不准往正院来,不准在宅中大声言语。
烧热汤的仆妇端了另一盆洁净热汤出去,杏叶又忙去换过水。阖宅高低除开两名灶房的粗使仆妇,并无一名婢子,一应所用只杏叶一人旋风似地奔进奔出策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