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放下酒壶,笑道:“不怕都尉嘲笑,风灵毕竟是个买卖人,最是讲究来往之道。我若替都尉谋得个好体例,都尉可有所报?”
风灵暗自好笑,好没事理,岂有这般求人的!
她原想唤阿幺再取一壶来自饮,想着另有要事要同佛奴商讨,事出告急,便只得作罢。提到嗓子眼的一声“阿幺”硬生生地改换成了“佛奴”。
“耕户肇事,不过是仗着敦煌城内事农之人希少,他们认定了都尉一时候寻不到那么些农夫罢了。这又有何难明?”风灵端起酒壶,替他再斟了一盏。“但……”
上好难觅的葡萄佳酿,便是连风灵这般见惯好东西的也不免要珍惜着饮,本觉得他总要赞美两句,不想风灵歪着脑袋候了半日,也不见他有所动,只淡淡地将琉璃盏放回食案上。
“本日折冲府署门前的景象,风灵正巧见了。”她撇开脑中的胡思乱想,转回正题,“都尉的难处,风灵约莫还能纾解一二。”
风灵在内心干笑几声,自小在军中,想也该是个粗鄙的,安晓得这酒的妙处。
拂耽延略一踌躇,也便执起琉璃盏,掩口一饮而尽。
这话直白得令拂耽延一怔,他顿时沉下脸:“鄙人向来秉公,从不以机谋私,于公于私皆不知有何可报予的。”
“都尉曲解了风灵的意义。”她脑筋转得缓慢:这位都尉当真是个刚正不阿的,借使径直求他行个便利,他是决然不肯的,只得换个别例同他说。一面策画着,她一面笑吟吟隧道:“待明岁开春,沙州各府署皆需下公布帛,用量庞大,敝店铺中的布帛材质织工皆是上佳的,无能出我右者。风灵大胆自荐,求都尉……”
风灵困顿万分,偷眼去看拂耽延,方才的那一动仿佛只是幻象,他正若无其事地打量一座单扇绢画《洛神赋图》的屏风。她不由暗骂本身:怎就这点子出息,一贯自夸萧洒无拘,这会子倒扭捏起来。
拂耽延慎重点了下头,“顾娘子多虑了,尽管将布帛送去便是。”
该说的都已说毕,拂耽延还是沉默不语,风灵只怕本身说得尚不敷了了,便又总结道:“总之,便是索家命尹猴儿占住公田,招募耕户租种,又将尹猴儿的妹子送予张县令,加上尹猴儿不时贡献,好令张县令在尹氏兄妹的夹持下对那些地步视而不见。此番都尉来收地,索家自是不肯,耕户们想来受了索家小利,也一定肯,少不得要给都尉下道绊子,眼下耕户们放手不睬的招式,便活脱的是尹猴儿的痞赖做派。都尉可想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