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袭的村寨倒离着原驻地不远,两三盏茶的工夫,已模糊能见直冲上天的火光。带领的那几人焦灼万分,大声吼着号召他们再快些。
突厥人傲然抬起下巴,挺了挺胸,不及开口,只觉心口一凉,一柄刃器当胸穿过。他只来得及瞥见拂耽延的手从刀柄上撤回,便跪着直直地仆倒在地,断气身亡。
危急当中,拂耽延空置着的另一手,顺着鞋靴一摸,摸出风灵随行囊分发的那柄小弯刃,就动手掌一划,伴着些微锋利的痛感,手掌蓦地一松,紧紧缠绕的布帛崩落开来。壮硕的马身倾倒下来,拂耽延忙就势往一旁滚蛋,将将躲过那马匹的排挤。
小郎伤得不轻,风灵内心头明白,眼下水已尽绝,又因偏离了原路,也不知身处大沙碛的哪一处,活着的那些尚不能确保性命无虞,更不必说又多出一张要饮水的口,还带了重伤,最明智的做法,是丢下他不睬会,随他自生自灭。
小郎勉强展开眼,哀声唤了几句。“那是他阿爹。”风灵不忍去看皮肉恍惚的伤者,低头紧按了小郎腹部的创伤。“他阿爹另有无但愿?”
风灵从他怀内抬起家,靠近他的脸,借着微小星光警悟地辨了辨他的神情,竟是慎重其事的。她心内颤抖了一下,模糊觉着不安闲。
话音刚落,躺在地下的人俄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血沫子来,剧痛却喊不出声,眼眶几近瞪裂,两只凸起的目珠绝望且要求地瞪向身边的拂耽延。
黑暗中找不到干净的布片来裹扎创口,风灵在本身的行囊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摸黑扯开拂耽延肩头沾了血的衣裳,因瞧不见伤处,只得将一整瓶的浓烈刺鼻的药酒尽数倒落下去。闻声拂耽延强忍疼痛的低哼,她倒是放心了,“痛便对了,这便是说药酒落对了处所。你且忍忍,明日一早伤口即能收水阖拢。”
他们岂知本身错了主张,刺耳的粗笑还在喉咙里头响着,喉管里的血已教利刃抹开,突突地冒了两下,仆倒在地。风灵在背面未及看清,十来人已教拂耽延一人撂倒了半数,余下的几个,还未回过味儿来,夺命的长刀已然没入他们身内。
靠近村寨,火势四周伸展,在夜风的鼓荡下,全部村寨成了一座庞大的火炉,里头尖叫惨呼不竭,突厥人尚未分开。
“让他不要怨你。”风灵撇了撇嘴,“他说他不怨你,反倒要谢你摆脱了他阿爹。”
风灵抬腿当胸一脚狠狠踹了下去,“蝼蚁尚且有命,何况那么多活生生的性命,你说屠便屠了!”
这一句无需风通达传,拂耽延走近了两步,凝气问道:“贺鲁部的孽障?”
“莫担搁,快走。方才逃出去几个,想是要搬援兵去的。”拂耽延拭了手,扔开污了的布块,沉声令道。
拂耽延命世人下骆驼,扯开袍裾将长刀刀柄与手掌紧紧绑在一处,旋即挥刀号令,率先突入村寨。
风灵坐在他身边,抬臂朝着夜空中大水瓢似的北斗星比了比间隔,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已失了方向,又没了饮水,天亮后不知还能活多久。”带侧重重的鼻音,清楚是在抽泣,却流不出眼泪来。
她将这些话报知拂耽延,拂耽延边行边思忖了一回,令道:“三十抵百,虽艰巨些,也一定不成行,却千万不成久拖。入得村寨,一鼓作气,速战持久!可都听清楚了?”
拂耽延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心头欣喜:她能想着“他日”的事,便是有了保存意志,总好过方才那番了无生望的话。(未完待续。)
那突厥头人有股子力量,低头爬升过来,一把将拂耽延撞倒在地,拦腰倒抱起他,狠狠摔在地下。拂耽延身子骨已算得高硕,却仍教他的一把蛮力制得转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