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风灵家中挑出的五名曾走过莫贺延碛的部曲,折冲府另拨了二十来名府兵跟从。骆驼走速不比马匹,直至天光大亮,才离了人居之处。
风灵也没法,只得安抚道:“丁仓曹且先归去,待我密查密查,究竟是如何个事儿,再想想体例。”
风灵谨慎地望了望他已有些松弛的眉头,又哄道:“只可惜阿爹阿母将我生作了女儿家,倘若投生时能得个男儿身,我早出门建功立业去了。”她笑着搂住拂耽延的胳膊,“我也不是白辛苦的,鄙谚道:繁华险中求。领着府兵过一趟莫贺延碛到底也不易,求都尉赏个恩德,往朝廷送文告时,将我也提表提表,好教我也沾一沾天恩,今后商事上如虎添翼,可好?”
“风灵明日便解缆,你在这儿说这些何为么!”康达智喝止了米氏的话,“休要在提那些沮丧的事儿,风灵自小便过得莫贺延碛,且她广记博识,决计不会摸错了道。”
丁四儿进了屋不肯入坐,只一个劲地给风灵躬身作揖,把风灵唬了一跳。“丁仓曹这是何为么,岂不生生折煞了风灵……”
“走罢。”风灵深深吸了口气,返身跨上骆驼。那骆驼是驼队的领头,重重地打了个响鼻,抢先自地下站起。(未完待续。)
拂耽延略一思考,“大抵半月。”
世人慎重地领了各自的行囊,到手才觉行囊沉重得几近提不动。翻看来看时,却见是毛毡作囊皮,里头裹着三只鼓鼓满满的羊皮水囊,几枚干硬的胡饼,一包风干的腊肉干,白瓷瓶一枚,再就是小弯刃一柄。
顾坊却不动声色地作了几桩大买卖。一来长平县主的陪送皆出自顾坊的动静不胫而走,使得顾坊的织锦丝绸更加金贵起来。二则顾坊的“飞货”实在诱人,入冬前匪患最甚,哪一个会放着现有的不必运货的好买卖不作,甘心担丢货丧命的险,切身在商道上走一遭。
拂耽延又算了算,眉间几近能夹起笔来,“半月已是日夜兼程,再快,跑死了马,跑伤了府兵,反倒担搁。”
全部沙州仿佛都将目光投在了大市上,谁也未曾留意到,紧闭了好些日子的索府大门,又悄悄翻开了。
正叮咛佛奴挑个机警些的人,只准报喜不准报忧,外头院中大富“嗷”地哭泣了一声自地下蹿起。“来客了。”风灵挥挥手,打发佛奴去应接。
“府兵从沙州至西州,脚程最快需几日?”风灵问道。
“哟,这是如何了?”风灵将他让进屋,扬声唤阿幺端浆酪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沓叠起的黄麻纸,“阿兄认得一名西州客,还略有几分友情,他作的恰是棉籽的买卖。阿兄修书一封,你快些交送至都尉手中,奉告他尽快差人拿了手札去购,那西州客见了我的手札必然肯卖,只一桩,这个时节他手中的棉籽可不待人,若去晚了,只怕……”
部曲与府兵皆从骆驼背高低来,围拢至她身边。风灵的脚下早已铺好了一大块厚毡,厚毡上列了三十余个行囊,风灵一指那些行囊,“每人领一囊,各自保管,里头每一样物什皆能救人道命于危难时,定要好生收管着,牢记牢记。可否活着走出莫贺延碛,便全指着这一行囊了。”
康达智咂咂舌,拍了拍她肩头,“瞧在他今后是我妹婿的份上,这一回阿兄送他拂耽延一小我情,体例也替他想好了。”
“大沙碛白日炽烈,夜间酷寒,且难支帐,二人共毡,一毡铺垫一毡作被,互依互偎着夜间才不至冻死。水囊一人三个,莫要想着两日饮一囊充足,虽说六日便可出大沙碛,却不能保不走错道,多担搁光阴,故能省则省。干粮亦是同理。”分拨结束,风灵立于人前,宏声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