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韫娘宛然一笑,撇下风灵步入阁房。半晌以后,手捧了一袭素色素面的半旧襦裙出来,递予风灵:“婢子的衣裙,尝尝合分歧穿。弥射将军暂居别院,我领着你去,一起将有盘问,你便充作来取脏衣浆洗的婢子,尽管低头走路,统统应对有我。”
天涯余光收尽,张府后墙外一株高大的老枣树,悄无声气地攀上了一团纤小的黑影,如同一只夜出的猫。
风灵未想到她有这一问,却也并不想拿话利用敷衍她,直言道:“与我有害者,即使是素昧平生,求援于我必会相帮,与我本身相害者,风灵少读圣贤书,约莫是做不到胸怀宽广了。”
风灵一闪身子,顺着竹帘的开合便溜进了屋子。
风灵深吸了口气,也不筹算多绕弯子,干干脆脆地把话道明。“原是与姊姊无关,可眼下弥射将军客居贵府,我欲面见将军一叙,无法人微言轻不得见,想求姊姊助我一见。”
“白日里集社时,索家大娘所说,姊姊也听着了。音娘同我自小交好,赛过亲姊妹,现在她就要被当作舞姬赠人,连个平常姬妾都不如,她在家中是如何的景象,姊姊也在一旁瞧得逼真,本日于她恐怕便是死路了,我岂能坐视不睬?”风灵凝睇着张韫娘的脸,见她神情寡淡,既无动容亦无恶感,内心也拿不准她究竟肯不肯信。
“你救济姊妹,同我有何干系?”好半日张韫娘方悠悠地接了一句。
风灵深吸了口气,屈下膝,轻声道:“风灵在此问韫娘姊姊安好。”
初露的月光洒在张府内,与府内灯火交相辉映,亭台楼阁,曲径游廊,皆被照得清楚清楚。
风灵怕她囔起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急道:“姊姊,姊姊莫要囔,你瞧我是谁。”
她在内心策画了一遍又一遍,如若自树上借力跃入张府,悄悄地一一摸查,多费些工夫,约莫也能寻出阿史那弥射的寓所。
风灵在树上半露了脸,犯难地张望了很久,张府统统井然有序,仆婢小厮来往如常,瞧不出哪处有非常,哪处有军兵巡防。
张韫娘在帷幔外不紧不慢,好似自语普通说道:“将军为人仗义豁达,入内后你照实回禀便可,非论他会否答允下你的诉求,都不会非难于你。”
屋浑家不知说了甚么,那婆子连连躬身,随即从屋子里走出一名手捧一绺五彩丝线的小娘子,素裙单钗,举止有礼。
然弥射重创未愈,自进入沙州地界,便由沙州府兵领受了他的一应卫戍事件,弃驿馆而取张府,许是为了避开闲杂人等。
“你想见弥射将军,替音娘讨情?”
“你又安知弥射将军愿见,即便见了,你能确准他肯听你陈情?”张韫娘唇角露了几丝嗤笑。
黑影在老枣树上蹲了半晌,朝张府内四下巡望了两圈,身形呆滞了半晌。
风灵横下心,将胡袍的袍裾在腰间掖紧,背靠着大枣树的枝干,纵身奋力一跃,正落到劈面的围墙上。不敢多逗留,她又借着花木枝条向下腾跃,几下蹿入富强的草木里,不见身影。
张韫娘手中的彩线回声落地,她转头大睁着双眼,惊骇地指着一身男装胡袍的风灵问道:“你,你,你是哪一个?!”
风灵点头道:“恰是。”
张韫娘仿佛怔住了,定睛瞧着风灵,隔了一会儿,忽又绽放眉眼,无声无息地笑了笑。“顾娘子所言甚是,只是韫娘想就教,本日是音娘遭了事,他日倘或韫娘,乃至是昭娘有危难,顾娘子可愿援手?”
风灵借着月光与灯火凝神一望,恰是白日里见过的张韫娘。本来这东南隅的小院落是张韫娘的闺室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