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小寒,依着此地的常例,该食烫羊肉,好抵抗冰冷。”阿幺一面替她布下碗箸,一面探了探胡饼的温热,“催了数次大娘都不来,古楼子都凉了,内里的羊脂肉馅怕是要腻人,我去替大娘再烘烘。”
果不其然,仅几息的工夫,门外佛奴略有些严峻的声音禀道:“大娘,大娘,延都尉来了。”
阿幺笑着承诺了一声,顺手端起已凉透的肉馅胡饼,旋身便去了。
“这个时候,延都尉怕是还未曾用膳,任是有天大的事,也总该用膳,不若同案而食,边用边叙。”风灵向食案探了探手,请他退席。
说罢他拱手见礼以示竭诚。风灵咽下口中的羊肉,心底里舒坦至极,非论是羊肉的鲜嫩,还是拂耽延的愧意,皆令她通体镇静。
拂耽延自知白日里开罪了她,现在她成心拿乔也在料想当中,心中又暗悔当时未能上马听她将话说完,到底错在本身。
拂耽延被佛奴引着步入后院,院正中一株老梅开得正当时,沉暮中不见嫩黄娇小的花朵儿,只要清幽甜香缕缕,袅袅缠人。拂耽延披着一身腊梅暗香步上里屋的木阶,忽在门前顿住了步子。
“大娘要的但是这一壶?”阿幺不知阁房有客,端着一只琉璃壶并一对狮首纹的琉璃盏,径直走了出去。进门见有生人在屋内,这才停下脚,再一瞧竟是那位延都尉,她赶快屈膝唱礼,算是见过了拂耽延。
“小娘子的闺室,鄙人……恐不便入内。”他游移了一息,向后退了半步,“还望请出顾娘子说话。”
屋内的景象倒非常出乎他的料想。
风灵放下筷箸,正了正色彩,将前一阵自张县令外室尹氏那处听来的事,并张、索两家的连累,一一细禀。
阿幺放下酒壶杯盏,悄悄退了出去。
她既已说了这话,拂耽延也不再游移,一低头,绕过半帘进了屋。
屋内的食案上支着一只小泥炉,泥炉上蹲着的双耳小陶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食案上另有鲜红亮泽的生肉两盘,白净剔透的禽肉一盘,几枚洒了芝麻的胡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