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与索良音相约在山崖边的法常寺门前相聚,她辞过康达智,一气儿快步走向法常寺。远远地瞥见索良音已在寺门前的胡杨树下立着,身边另有一人,仿佛正同她说话。
也不知这未生同音娘在说些甚么,见风灵近前,便向她二人拱手一揖辞过。风灵暗觉奇特,他与音娘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不知有何可说的。
大户人家修补画壁,开窟造像皆愿请他执笔,资费自是不菲。最是可贵他生就一副慈悲心肠,得了空时,亦肯无偿地替贫困乡邻画上一两帧。
禁不住在内心头一遍遍警告本身,贩子厚利,有利不往,更不能做下损利的事来。却有另一个声音,细声道:向他卖小我情,依傍上延都尉这棵大树,岂不比仰索氏鼻息好?
尹氏只是随便一应。风灵自知未问中她下怀,略一踌躇,干脆又问道:“尹阿郎一贯可好?”
尹氏满面东风地伸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mm的这块锦,当真精美,朔日礼佛那会儿,众姊妹争相扣问出处,mm这两日铺面熟意可好?”
阿幺跟着连连点头,“大娘,佛奴说得不错,还是干休吧,只当未曾听过那些话。”
“那宅子倒也罢了,虽值些钱帛,却也是个死物。索阿郎在我夫君跟前亲允了,年节后,便将我阿兄提作官仓管事,食官家俸禄……”尹氏絮絮地夸耀了一番。
“这般好听的曲子,怎就停了?”门口咯咯一阵笑,尹氏带了陪侍的婢子,花团锦簇地转了出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她原也认得,恰是千佛洞的佛窟画匠未生。
余下的不过铺面中先放着的一些散货,在年节前或有人赶制节庆服饰所需,也是不小的进账。
索良音见她心不在焉的,也便兴趣缺缺,两人说了一会子话,甚是无趣,便各自归去。风灵命阿幺与她阿爹同车回城,本身去牵了马,也顾不上等佛奴散了社邑,单独闷头打马回城。
仿佛觉着这么一句还不敷以开释她的难堪,索良音向法常寺的寺门努了努嘴,“父亲在寺中设了斋席,请了延都尉共商甚么事,也不知为何俄然着人唤了长兄去。”
“何况,何况,敦煌城若不保,阿史那贺鲁那贼人……”风灵蹙紧了眉头,游移着道。佛奴脑中一个激灵,光听着这名儿都觉寒噤,当下也不再劝止,一起小跑着便去备马。
索良音素爱多心,见风灵起迷惑,竟有些报赧,忙讪讪地解释,“本日原是长兄要与他相约商讨我家佛窟补葺事件,岂知长兄被父亲唤了去,这便托了我传话脱期。”
且非论此事同她有否短长干系,单听索慎进的行事手腕,也叫人瞧不上眼。
夏季将临,往西的路途不久便会叫冰雪袒护住,商客无路可行。直待来年春至,破冰化冻后,方有路可行,商道重开。介时敦煌城中的商户们才会开启封了一冬的库房,大市重回喧哗熙攘。
风灵揣摩着,音娘约莫是自发与未生独见说话不当,正急着拿话替本身摆脱,本故意挪揄她两句,忽听她提到索慎进与拂耽延议事,还叫上了索庭,心念急转,瞬息间便醒过味儿来:索家田产大多由索庭打理着,那在大沙山下照看四顷田的尹猴儿,恰是索庭的左膀右臂。
她顿了一顿,终是没能忍住,掩口笑出声来,“他是再好不过了,办差办得利索,才刚得了索家的赏。这回,竟赏下了甜水坊的宅子。mm可晓得那甜水坊?坊内有两口大水井,全城过半数的用水皆出自那处……”
打量着她眼角眉梢满溢的对劲之色,风灵暗忖只怕这非一块上好的彩锦能达的,依着尹氏的性子,约莫现在正盼望着她来问,好使她得机好好夸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