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玉姬要他吃了那些酒以后……不,自他进屋闻见那陌生且奇特的香气,他的影象便开端渐渐恍惚,前面的那些事,脑中都只要一个表面。
父子二人关在房中,府中谁也不准靠近书房,秘议至深夜,终定下主张,还是由柳爽动手去办。柳奭心头气恼未消,手指头敲击着书案疾声厉色道:“常日里你在外头偶闯些祸,打死小我,开罪个大僚,都罢了。可这一回,万要谨慎,成败只在此一遭,若再有闪失,莫说人间再不容你活着,便是阴曹地府里,另有你姑爹姑母不肯放过你呢!”
柳奭内心仍忧愁难散,可转念想到这些年来,这个嫡宗子学业上虽不长进,倒是个大胆敢为能有作为的,叮咛予他的事多数也都办得似模似样,算是个得力的。现见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柳奭稍稍欣喜,长叹着点了点头。
柳爽之狠,无人不晓,无人不惧,世人不敢再啰唣,皆闷声应下。
世人面面相觑,皆不作应对。鸨母一顿脚,“你们这些个负债的,你当我愿如此狠绝?方才柳公子放了话,叮咛了定要这般措置,倘或今后再教他见着玉姬活人,死的便是我们这些人。”
柳奭便将夜烧敦化坊的事讲予他知,柳爽方才明白本身昨晚所见的,并非“柳夫人”,竟是另一名二十年前便该入土的姑母。
柳爽坐着候等了约莫一个时候,身子上的力量逐步重回,脑筋也更加清楚起来,他将昨夜残存的影象重新过了一遍,除开记不清说了些甚么话,其他都一点点地拼集了起来。
柳爽认得这是玉姬的屋子,“玉姬,玉姬。”他唤了几声,嗓子绵软,声音像被堵在喉咙里。唤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应他。
柳爽作了个深揖,唯唯诺诺地承诺下,从他父亲书房中退出。
鸨母忙不迭地垂下脑袋,颤颤巍巍地应了个“是”。
他强撑住还乏力的身子,自地下站起来,两腿打着颤,挪到桌案前,桌案上干清干净,空荡荡的,一滴残留的酒渍都不见。再跌跌撞撞地去看熏笼,熏笼里头也清算得不剩一缕残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