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张望了一圈,奇特道:“咦,怎不见昭娘表妹……”跟着又一面大笑一面点头:“表妹,又是一个表妹,都生得极好,可惜,可惜……”
“本日熏的甚么香?怎与常日里分歧了?”柳爽提鼻嗅了嗅屋内减轻了一些的香气。
“换它何为,这香气与玉姬相得益彰呢。”柳爽眯起眼,一手扯开玉姬覆面的薄纱。
“姨……姨……姑母……”他惊骇地指着案后的妇人,想今后退,可背后已教胡榻沿抵住,且他浑身有力。
配房里头异香浮幽,熏的是西域香料,地下铺了厚厚绵绵的羊毛毡,房内胡姬的衣上系了数十枚小小的铃铛,轻转微动之下,细碎的“铃铃”声煞是动听。
“柳公子,柳公子,音娘在府中呢,奴是玉姬。”玉姬将他的手推开,改正道。
他越说越觉着好笑似的,直笑得上气不接下去,一手捂着肚腹,一手绵软地捶着地下的羊毛毡,故作奥秘地轻“嘘”了一声:“那肉里有毒,有毒……他吃得香呢……哈哈哈。”
隔了几息,他俄然平静下来,又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胡言乱语:“姑母还阳了?好哇,好哇,这事本就不干姑母甚么,偏,恰好,姑母是,索慎进的夫人,白将性命搭了,搭了出来,要怨便怨他罢。”
俄而,屋门复又移开,一前一掉队来两名女子,一人带着蔽面帷帽,另一人纱帛遮挡了口鼻,只露了一双晶亮的杏眼在外。
酒力渐起,柳爽连连摆手:“再不能吃了,再不能了……”一时呼吸也不稳了,伸手进玉姬的衣衿内,却还觉触碰不到她,迷含混糊地低唤:“莫跑,跑甚么……音娘,快去,作个拓枝舞来瞧。”
玉姬乖顺地绕过桌案倚靠在他身侧,执杯的手却仍旧不肯放,一扭身子娇嗔道:“想必是外头的酒比我这儿好,柳公子才不肯吃我这一盏。才新觅的上佳葡萄酿,玉姬一口何尝,专等着柳公子来品。”
风灵转脸看向身边扮作柳夫人的阿满婆,阿满婆紧闭了双目,将下唇咬得发白,脸上已挂了数道泪痕。
柳爽“咯咯”笑道:“怎的一人服侍不过来么……戴劳什子的帷帽,更个衣……反倒,反倒越穿越多了……”
柳爽不睬会她,只顾埋头在膝间抽泣,渐渐地,泣声渐息,他从膝间抬起脸,笑得如同一个恶作剧教长辈看破的奸刁顽童:“我给他送了块儿羊肉,好吃着呢……那肉里……”
“婆婆。”风灵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这些你都亲耳听闻了,现下,你可愿随我往大理寺状告柳奭,作个见证?”
他趴伏在地下,口中污言秽语不竭,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使出浑身的劲儿,方才勉强倚靠着一张胡榻坐住。
二人离他三四步远,在案后坐下,带着帷帽的那一名,沉默端坐了一阵,抬起手,移开帷帽,将面庞展露在柳爽跟前。另一女子厉声道:“柳爽!你瞧她是何人。”
柳爽笑得欢乐,跌跌撞撞地上了楼,熟门熟路地绕过回廊,深一脚浅一?33??地往那背面清幽处走去。
他又眯眼去望摘了帷帽的妇人,迷迷蒙蒙中只见案后端坐着的人极是眼熟,他揉了揉眼,探身向前定定地又瞧了几眼,顷刻魂飞魄散。
他歪着头将说话的女子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迷乱中却不认得同他明里暗中比武数次的风灵,只一味点头:“你,你不是玉姬。”
阿满婆木然呆坐了好久,终是掀起眼皮,缓缓点了点头,又垂下两道眼泪。(未完待续。)
“你将索庭如何了?”他竟本身提起索庭那档子事,风灵咬着后槽牙,诘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