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畴前未曾信过佛教,也便是到了沙州这等佛事昌隆之地,才有所耳闻目染,又因风灵坚信,两人来往之间,多少也受了些感染。
风灵一懵,不知这与他将回长安有何干系,可他既问到了这事,她便老诚恳实地摇点头:“还偶然义惟那些。大不了……大不了打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我,我回余杭去避避。”
“我倒有个主张,你……你如果甘心……”霞光转为暗红,映在拂耽延的脸上,正掩去了他此时的宽裕,他沉吟很久,下定了决计道:“你如果甘心,我们克日便结婚。”
风灵又央告了一回,语气里带了娇嗔。
“贺鲁归唐后,沙州折冲府将撤,余下府兵或将归入安西都护府,我自当回长安卸职交还军符。”他突然转开了话头,“这几****细想过,贺鲁强娶,待朝廷敕书一下,多数也要予你个县主的封诰,介时再无回旋余地,于此事你可有主张?”
风灵见了拔苦法师,几人坐下说了一回索、康二家的事,不免又是一番唏嘘。幸亏,拔苦法师带返来的手抄的译经就在手边,记念之事并未持续多久,风矫捷去净了手,请阅译经。
风灵半垂了眸,这场面终是与她所想的不甚一样,可她从未踌躇过要与他共度余生。她闭上眼,迎着抚照在她脸上的暖和霞光,慎重地点了点头:“我自是甘心的。”
“你究竟应是不该?”拂耽延不睬会她的嘲笑,执意问下去。
拔苦法师起家相送,悠悠念了一声佛:“顾娘子原就有慧根,何必老衲多嘴,不过是借了菩萨一点明光,照照前路罢了。倒是延都尉……”他向拂耽延淡然一笑:“肯来听这半日叨登,也算是有善缘的。今后倘如有烦乱难境,无妨来老衲处吃一盏清茶,悄悄心气。”
两人一时看住了,都不肯仓猝拜别,遂在带着马渐渐信步而行。
来时还回旋着低啸的北风不知何时悄悄退去,法常寺外霞光在天涯烈烈扬扬地烧着,耀得光秃秃的胡杨枝头仿佛火光跃动,全部千佛洞一派安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