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奴慰然点头,深觉风灵自此一击,进益了很多,遇事不管不顾一味强出头的性子也收敛了大半,总算是这些日子来唯独能让人欣喜的了。(未完待续。)
“大娘,瞧见音娘子未曾?她怎与柳公子……”佛奴在她身侧悄声道。
风灵在永宁坊劳心劳力了几日,好歹是将康家的丧仪给支撑了起来,至出殡这一日,宅门全开,倒是碰上了索家同日出殡。
索良音由柳爽架扶着,一步步挪过来,打从风灵面前过期,竟未抬眼瞧她一眼。倒是柳爽向风灵微微颔了点头,脸上谦恭未变。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阿幺往箱笥中翻了一会儿,捧出一袭墨黑的叠布衣裙来。康家虽早已归信了佛教,丧葬礼节与唐人无异,可平常的风俗却还是脱不了粟特风俗,仍旧白为喜,黑为丧。
佛奴向门外的仪仗抬了抬下巴,长叹:“索家如何?柳夫人又是多么的家世?不也说没就没了么?”
“大娘这一睡足睡了两日,也不知是昏着还是睡着,再不醒恐是要饿坏了肚腹。”阿幺绵绵絮絮地说着话,却教风灵握住了手腕子。
思疑间,二人已从她跟前走过,她的目光紧随了畴昔,索良音怯懦怕事,她自是不疑的,可柳爽身上的疑窦太多,只苦于她直觉虽激烈清楚,却无半分的蛛丝马迹可循,如同一拳猛击在了大团的棉籽上,一窝绵软,顷刻散去了统统几近能肯定下的思疑。
“佛奴,你可有狐疑过柳爽?”风灵偏了偏头,低声问道。她摸索过张伯庸,几近在三两句话间,她便能信张伯庸与此事无关。可换做柳爽,她越瞧他,狐疑便越重。
“阿兄阿嫂待我深厚,理应我亲身摒挡了他们的丧仪才是。”风灵的声音听起来安静如水,竟是少有的端肃,“你们且放了心,出了如许的事,伤痛虽沉,我却也不是那不知收放的人,总要令康氏一门体面子面……”
风灵快速了然,连佛奴也不信索、康两家只是遭突厥人洗劫了家财,背后恐是另有一些不成告人的阴私,血腥之下粉饰的究竟是多么可骇的心机,只怕是要一丝丝一缕缕渐渐揭开了,这两桩灭门惨案方才有昭雪的那日。
她渐渐地将衣裙穿了,这一身黑叠衣原是为送葬一名粟特长辈所裁,不想有一日竟是用在了此处,风灵不由内心发苦。
风灵寂静了片时,想问的话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手又缓缓地从阿幺的腕子上滑落了下来。
是阿幺,风灵重又阖上眼,感喟似地“嗯”了一声。
当下确是孔殷不得。风灵从胸中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紧咬的嘴唇,“我免得,遑急冒进的亏也吃了很多,总该长了些经验的。”
世人依言退回宅内,立在门前眼瞧着索家阵容强大的送殡步队流水般地走过。佛奴就在风灵身边立着,她的谦让倒教他很有些不测,经了这一劫,仿佛转了性子似的,老成端稳了很多。
阿幺心领神会,谨慎地拣择着字眼道:“大娘但是要问佛奴?他这两日皆在……皆在永宁坊,大娘该信他是个妥当的,尽管放心。延都尉和张县令均去体贴过,错不了。都尉来了两回,大娘未醒……”
风灵紧咬住唇,眉头结在一处。
佛奴沉默好久,小声回道:“不瞒大娘,我头一个便疑到了他头上,可那又如何?那样大的事,不是谁说一句狐疑,便占理的,即便是实据在握,也一定顶用。大娘一心想替康家阿郎蔓延的心机,我能体味,只还是那句话,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那里拧得过那些权贵世家?”
睡榻边有人轻摇了摇她的手臂,按捺着冲动柔声道:“大娘,但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