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院与浅显道观并无分歧,香客络绎不断,许愿还愿,人数之多,却非凌云可比了。实在下院范围比上院还大上很多,正一教的弟子在其间完整收起了江湖人的身份,待客彬彬有礼,尽显王谢大派的风采。别的还另辟有别院,专门供四周山民求医问药之用。李岩三人旁观了半晌,坐堂的老道较着医术不凡,望闻问切判定病因,针灸按摩写方抓药消弭困厄,半晌之间已打发数名病人。偶尔碰到一些疑问杂症,还要讲解与中间侍立的道人看。普通针灸按摩能处理的病症,老道直接让他们去了,偶有需求依方拿药的,银钱或给或不给,也都任其自便。三人偶听有人提及,便称道张真人仁慈,这才设下这处别院,坐堂大夫医术高超不说,代价还公道,碰到生存困难的山民还常常施医赠药。
李岩却怪他们没出息,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才对常妙真说道:“师姐勿怪,他们只是猎奇罢了。”常妙真却道:“都是武林中人,到了一处藏秘笈的武库当中又有几个不猎奇的。实不相瞒,其间存放的武林秘笈确切很多,只是限于门规,却不能请几位入核心部分,至于核心还是能够的看一看的。”
常妙真领着他们先在上院一观,边走边说,闻听李岩此言,天然问道:“如何说?”李岩道:“这并非是一己之见,乃是我与流光城之主李湛李师兄切磋时所得。如果始天子能善待六国遗民,将之视为己出,事不至于此。及至二世,也一定没有挽回之机,当时天下战乱已久,苛虐已深,民气机定,如能施助孤弱,任用忠良,轻徭薄赋,约法省刑,又岂能有陈涉之乱。”
常妙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些话来,“哦”了一声,语气中多了些奇特,又道:“那你如何对待始天子平生?”李岩摇了点头,说道:“仅凭只言片语,又如何去评价一个千余年前的人物平生。何况当时人们对人间万物的认知与现在定然是有辨别的,企图以当前的设法去推断前人,也会有失公允。即便如此,我也以为始天子也做到了一名天子的极致,平六国、驱羌胡、建长城、书同文、车同轨,辟土开疆,威凌天下,又能勤政矜持,都能够为是不世之举。但是对这些事迹,秦有秦的派头,六国有六国的态度。以秦来看,六国王族骄奢淫逸,国力日衰,自当灭之;六国遗民却只见亡国以后饱受苛虐,从未被看作新朝之人,焉能不怀恋故国,举旗而反。始天子在时,他自能赛过六国兵变,一旦他不在了,事情又岂能尽在他掌控当中。常有传言,‘******二世而亡,我却以为,秦亡并非天定,而是天灾。”
李岩三大家生地不熟,也懒得夜间外出,说了一会儿情势,又会商了一会儿武功,便早早歇下了。一夜无事,第二日一夙起床,又看到明丽日光,即便寒气仍重,表情也是一片大好。
常妙真问道:“是卢翎卢先生么?”李岩不料听她竟然晓得卢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不错,他也是流光城几位年青统领的授业之人。师姐认得他么?”常妙真摇了点头,说道:“久闻大名,无缘得见。卢先生的品德文章是极好的,又不拘泥于笔墨,诸学尽通。特别是他的‘诸天六壬神课’向来与我教中‘太乙神数’齐名,想不晓得都难。来日如有机遇,还是要请教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