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极跨上坐骑,骏马不由得仰首长嘶,仿佛迫不及待想要放蹄奔去,丰极勒住缰绳,看着河边的风独影,犹疑半晌,开口道:“清徽君,他……”只道了个名字,便收了声,想说清徽君是胸怀磊落之辈,想说他待你亦情深义重,倒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仿佛黄莲锁喉,苦不堪言。
“好。”丰极也放开了黑马的缰绳。
心间默念,刹时神恸魂悲,情不自禁喃喃轻语,“今时本日,到底是我误了你,还是这天下误了我们?”
叛军毁灭后,风独影在溱城逗留了两日,安抚百姓,任命新的府尹与都副,然后在满城百姓的崇拜敬慕之下出发回到王都。
丰极看着那双眼睛俄然就想起了澜河边风独影目送他拜别的神情,不由有刹时的怔忪,恍然中伸脱手,想要拂开那缕被风吹乱的鬓发,半途中蓦地醒神,手落向车帘,浅笑道:“春季的风冷,别受凉了。”
阿谁男人能够放开仇恨,不管是为民还是为她,都可赞一声胸怀阔朗,就如同上方无垠的碧空,而凤凰儿就如同那些白云,自在安闲飘游着,却总在他的怀中。而本身……约莫只是暗沉无星的夜空,掩了凤凰一身光彩,还让凤凰不知不觉中丢失了方向。
风独影听着,抬目顺着河面往北望去,仿佛已看到来日景象,不由得也浅笑道:“我们还能够在河中垂钓,然后在河边生一堆火烤鱼吃,夜里风寒,就喝温得热热的屠苏酒,比及月至中天,酒意熏然,你吹一曲《醉渔唱晚》,我则为你舞剑扫兴。”
丰极一笑罢手,“我们归去吧。”
丰极看到,缓缓驱马前去,超出界碑之时,胸腔里一动,仿佛有甚么无声无息地飞去,刹时整小我都空了,一半虚无,一半寂灭。
奔行数里后与厉则行带领的雄师汇合,即启程回雍州。
昂首,苍穹澄碧,白云飘游,令他想起河边的那双身影。
【注○1】柳永《迎春乐》
“是王妃来驱逐主上!”
杜云岫无声地点头。
【注○3】《诗经?采葛》(粗心:一天不见你,便像隔了三个春季那样悠长。)
两人目光相对里,心头千思万绪百转千回,往昔就仿佛指间的水哗啦啦流淌而过,脑间依罕见幽幽反响荡起。
“七妹……”丰极看着天涯之间的女子,因着伤病,她纤瘦惨白,不堪罗衣,非昔日阿谁气势凌人光彩夺目的凤凰,肉痛之间蓦地想起少时读过的一阙词。
丰极一震,抬眸看着她,欲言却无语。
“这条澜河起于昆梧山,直通雍州、青州,直入碧涯海。”丰极抬目眺望河水南下。
风独影在河边蹲下,伸手掬一捧水,看着水自指间哗啦流去,微有恍神,然后轻声道:“顺着澜河往上走,便到了雍州;顺着澜河往下走,便来到青州……四哥,如此一想,我们毗河为邻,离得很近。”
那句喃语如此的轻,可风独影还是听到了,顿时一呆,怔怔看着丰极,然后伸过手,牵起他的手握住,“四哥,你不要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