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紧闭双眸,任身材被血水淹没,放弃了统统但愿,甘心就此沉入无穷深的灭亡,就像她不避罪孽不求救赎。
“这里……”步惊云一字一吐,眼中邪异渐盛,“不是鬼域。”
“云师兄,你能不能……”聂风说至一半,被步惊云横眼一扫,顿时开口,暴露一个苦笑。他直是没有受够经验,若秦霜能被人劝服,他和她的干系又何至现在这般对峙。转口道,“云师兄,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强要挽留的便在此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永久留下,她毫不沉沦地推开大门复活为人……
只是,仅此罢了。
无形的余波将混乱的思路推开。识海中重见高低四方,如蚁如蝇的黑细笔墨如滂湃雨落,倒入下方无边无垠的吵嘴太极海中。
不问走到那里去,只信赖他会给她一个答案。
白素贞一招未竟功成,本应不给秦霜任何安息的机遇,第二招趁隙追击才是正理,反退后一步,眼神中隐现顾恤之色:“你……受了伤?”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聂风越想越惊心,步惊云斜斜一瞄他,嘴角模糊暴露一丝邪意的笑:“是,和她一起。”
无可否定,幽冥的厮杀,血海的感化,让她变了很多,按剑独立,是让人臣服膜拜不敢瞻仰的威势,不经意一笑,是若无他者摆荡灵魂的魅惑。少了清远,多了狂悖。轻了骄贵,重了狠辣。
哪怕是一点点硬化?
踏步成血。
“来过。”
活着本已太辛苦,何况另有这么多外磨内困。
“你是谁?”“你是我的谁?”按着唇,不问出来。只是对伸出的手一点头:“好。”
如有外族侵凌,欲灭人族,则秦霜必放弃求道长生独善其身之念,站出来死战到底。出身为人,这是应有的憬悟和任务!
生者仇恨死者,死者妒忌生者,绝望、不甘、暗中、猖獗、惊骇、灭亡无数的极度负面情感异化发酵酝酿在一起,将进入此地的人的意志完整碾碎粉碎,神态完整在黑暗中沉湎,在绝望中放弃求生。
秦霜展开眼,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一眼之间,寒意透体,抬手拭过唇边,因为多病衰弱的身材,平素光彩老是不敷红润,此际被鲜血一染,透出艳绝的丽。她先前再锋芒毕露,总带着三分世外的慵懒,此际却透出绝世武者的刚骨。
民气狼籍,思惟纷庞杂杂,又岂是偶尔?唯有不齐,才气不管六合如何演变,人族总能占有一席之地。
凝集了白素贞百多年功力的轰隆一击,足可开山裂石,落至鼎上,不重反轻,非是部下容情,而是武学上的绝顶技能――隔山打牛,将力道系数传入鼎内。想此中小小空间,秦霜便是有所异变也无可躲避。
但还是,想,晓得。或许将来会为现在的决定而悔怨,但更不想当下就为己身的畏缩而悔怨。哪怕是知与不知,如站在分岔的路口,会获得完整分歧的将来。
他能窜改她?
秦霜身形笔挺而立,左手持剑,横挡于前。
“这里,是鬼域的边沿。”
未曾为暗中吞噬,也不会为民气迷乱。
脆弱,却有近乎无穷生长的潜力。
烧尸成骨,燃骨成灰。
秦霜狼狈伏地,一动不动,思惟仿佛是被寒冬解冻的水,凝固成死寂的冰,和精神剥离成各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她本应已经死去,接受是有极限的,超越这个极限,便是全面崩溃。从里到外,从灵魂到精神。
“是出世、入死,或者,由死、复生,必经之途。”
白素贞的道能够传,但白素贞的人,必须死!
但有一些东西,永久稳定。挑选了方向,就再不转头。即便不是统统都挑选了背弃,她仍然要先一步转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