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们尽管坐着说闲话,媚娘蹲跪在榻上,抓住老太太一只手臂用力按捏,已快到透支力量的境地,老太婆就是沉得住气,不肯说一声歇。
这几天都是中午到老太太屋里,瑞雪瑞虹几个丫头最爱她来,她一来,老太太才肯吃粥饭,喝汤药,当然前提是媚娘脱鞋上榻,不断不休地为老太太做满身按摩,重新到脚,一边把握好力度替她揉捏,一边还要用心搜索脑筋里白叟喜好的故事笑话,哄她欢畅,老太太是乐呵了,媚娘却累得够呛。
积雪溶解气候,寒气浸人骨髓,老太太的锦华堂暖阁里不时暖和如春,却仍不谨慎受了点寒气,流了两天清鼻涕,头痛目炫,身上到处酸困不适,吃了常备的丸药也不好,又请太医,每天熬药煎汤,喝得她直发脾气。
媚娘甚么也没说,内心又多认清些老太太,那老者的慈爱宽大是装出来的,做好人放你通行,别的找个恶人来拦住你,赶回原位。
“老太太睡了一小会,刚醒来了,问大*奶可得便?”
被郑夫人训醒以后,媚娘不犯胡涂了,老诚恳实,该干啥干啥,服膺“端方”、“教养”,还还是奉迎靠近老太太,却不再玩天真别高兴裁了,这老太婆不好玩。
等这些人吃得饱了,老太太才叫她坐下,她一坐下,全部身子,特别是两条腿,就像将近散了架似的。
“祖母辛苦了,孙女们记取祖母的恩德,这便跟大嫂学着呢,到时也会祖母经心”
持续十天,媚娘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砣螺,年关下多丧事,宁如兰的哥哥喜得贵子,堂妹出阁,宁府添丁、嫁女,大办酒宴,她的大舅爷要过寿,小姨母进新宅,娘家喜酒吃都吃不过来,连去几天,候府大小事件全数归媚娘打理,媚娘每日里淹没在管事婆子喋喋不休的禀报回话里,这才觉出府里庶务事真是多得超乎想像,如果平常,只需抓住骨干,枝枝叶叶丢给管事们就好,但眼下是年关,她又是刚上来管家,要让候府过个热烈安稳和乐喜庆的新年,少不得样样事都要亲身过问一下,辛苦是辛苦些,力求不出甚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