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恽略整了整袍服,在这呼喊声中施施然迈入帐内。就在这几步路的风景,他已经恰如其分地调剂了本身的脸部神采,那是三分敬佩、三分持重、三分竭诚,还带着一分不成言说的靠近。
在这座帐幕里的,会是谁呢?李恽心中模糊有些等候。
这厮,究竟在想甚么?究竟有甚么筹算?这时候再想想之前与薄盛的对话,李恽俄然感觉他神情诡秘,仿佛有甚么奥妙坦白。可到了现在,不管如何都已没法去究查。
李恽看看他,又看看身周世人:“嗯?”
这百余人当中,绝大部分是久经风霜的并州乞活老卒。并州军毕竟是独力与匈奴汉国鏖战数年的精锐,而乞活军又是并州军中的佼佼者。这些兵士个个勇猛剽悍,是从并州、冀州的尸山血海中趟出世路的厮杀男人。单个看还不感觉,列队前行时,便透出腾腾杀气。
昂首看看火线数百步开外的营门,又看看火线不远处那一片与别的宿营地隔分开的地区,整座大营还是深陷在黑暗中,静得瘆人,没出处地叫民气悸。李恽向来自命勇敢威武,可这时候,对功名权势的激烈热中和俄然冒出的伤害预感的使他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营地里稀少漫衍着三五座帐篷,唯独中间一座最为华丽弘大,四周毡毯铺地,帐门两侧燃着的也不是松明火把,而是手臂粗细的巨烛。
固然乞活军在客岁那场大火并中丧失惨痛,但本来分属六名将帅的兵力统合至李恽、薄盛手中以后,所阐扬出的力量只要更强。不然,他二人也决然不能以并州败将的身份实际执掌冀州军权。
如此自行其是,眼里另有没有我这冀州主帅?李恽大怒。
李恽神情一震,刹时规复了普通。开弓没有转头箭,到了这时候,另有甚么要多想的?他嘲笑道:“不去管他,我们走!”
深沉夜色袒护了李恽乌青的面庞,他勉强节制住情感,淡然道:“如此倒也稳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