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向刘琨拱手见礼,转向众文官问道:“近年来天下骚动不定,陆某位虽卑贱,但是忧国之心不敢或忘,经常想一个题目:朝廷所患者为何?”
文官中为首之人始终未曾发话,此时他轻咳一声,徐行出列喝道:“且住!如此狼籍,成何体统!”众官仓猝告罪。但见此人年代四旬,生得面若冠玉,目若朗星,五绺长须飘荡,气势不凡,他躬身向刘琨见礼,朗声道:“愿闻主公高见。”
陆遥点头道:“我大晋奄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胡、羌、氐、蛮、夷,凡此各种族类,皆我大晋之子民。晋阳确系边塞,四周皆胡,但是晋阳以西为羌胡,种类与匈奴分歧,非贼也;以北为拓跋鲜卑,曾应东洋公之邀共击匈奴,亦非贼也;以东为段部鲜卑,此辈与安北将军王浚和睦,亦非贼也。此三面之胡,皆可抚而定之,养而用之。若主公安身晋阳,缓缓扶植规复,同时援引三面之胡,抗击南面之匈奴,窃觉得并州可定,匈奴可灭。伏惟主公英断!”
又一人怒道:“滏口险要,最易被匈奴追击,莫忘了数万军民骸骨未寒!莫非你是要我等自蹈死地么?”
颠末持戟翼护的雄浑两队甲士,便进入帅帐以内。账内燃起松柴,披收回阵阵暗香。帅帐正中是一张实木所制、极jīng致的案几,几后横贯一面足有四丈宽广的庞大屏风,屏风上乃是河北诸州的山川地理图。帅帐两侧乃是众官员伺立之处,现在刘琨尚未呈现,多少官员和将领正在等待。半晌间又有十数人来到,世人便相互号召几句。
“恰是!”又一将喝道:“纵使那晋阳四周皆敌,我等亦不害怕,羞煞尔等书虫!”
谁知并州局势比刘琨预感的更加卑劣。大凌溃败以后,坐镇上党的司马腾见匈奴势大,唯恐不敌,竟连夜弃城而逃,独自往邺城去了。并州军民二万余户跟从而去,途中遭到被匈奴大将刘聪、呼延晏等人率轻骑追杀。苍存亡伤枕藉,滏水尽赤。而后月余时候里,并州局势完整崩溃。匈奴雄师横扫南北,兵锋所向,名城大郡无不沦陷。士民离散,百无一存。而冀州竟然也随之闹起了匪患,有剧寇名唤汲桑者,聚众数万接连攻陷安阳、内黄、邯郸、馆陶等城池。
话音刚落,徐润出列大声道:“前汉武帝曾云: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吾等鄙人,愿竭尽尽力,随主公立非常之功!”
那官员惊道:“这却怎生是好?主公,我们还要去晋阳么?”
忽听刘琨呼喊,陆遥不由怔了一怔。幸亏这两处的好坏,他已然了然于胸。因而稍作沉吟,便迈步上前:“末将一孔之见,未经衡量。如有不当之处,还望主公宽宥。”
刘琨眼神如电,一一扫过帐中世人:“明rì拔营起兵,北上晋阳!”
待世人一齐拜倒拜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封函件,开门见山隧道:“各位,今rì温长史令人送来急报:朝廷军马与匈奴连战倒霉,河东、河内、平阳三郡前后陷于贼手,匈奴前锋已渡孟津,威胁洛阳。”
刘琨本拟在上党征募兵员并充分粮秣,哪晓得并州东南各县都被胡人烧杀得十室九空,百姓或被掳掠而去,或逃往深山当中,一时候那里有兵员可征?他只得在屯留、宗子、襄垣等地来回奔波,几度入山拜见流民宗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究招募起数千人的步队。但是此中民壮不过千余,反而老弱病残多达两千余人。他照顾的粮秣补给本就不敷,如此就更加捉襟见肘。
刘琨哈哈大笑,扬声道:“众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