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间隔尚远,遮天蔽日的箭矢已飞蝗般‘射’到。林壹极力低伏在马背上听天由命,只听到箭矢打在芦杆上,收回雨点般噼噼啪啪的声响,俄然头皮一沉,一支重箭将他的发髻连带着大片皮‘肉’都削去了。再看火线,王岗正拨马急走,一拨箭雨落下,马‘腿’中箭撅倒,把他扑进了泥水里。
芦苇‘荡’里并无门路,唯有起伏的草甸和比人还高的无穷芦苇,此中密布着足以淹没人马的泥潭;间或有暗潮‘混’浊的水流涌动,水边则生满青苔,湿滑得没法安身。不管人马,在此地都必须谨慎谨慎,不然随时会有没顶之灾。但此时的林壹已经顾不得了,他倒持角弓,连连刺马加快,不管不顾地疾走。
将士们仓猝将他二人扶上马,找了块枯燥的空中让他们歇息,又拿了干粮和装在皮袋里的净水,让二人略微弥补体力……这是极好的报酬了,除了少数军官外,绝大部分士卒都是将头巾浸泡入池沼里,绞出水来直接饮用的。
林壹大惊,仓猝将王岗放下来检视。本来方才有一支流箭自他腮后‘射’入,崩碎了半边牙槽十余颗牙齿,又从下‘唇’透出。王岗已说不得话,只能荷荷作响,满嘴鲜血、碎‘肉’和掉落的牙齿随之往外流淌,惨状令人不敢直视。
“***。刚才‘射’死的估计是贼寇中的首级,以是惹得他们暴怒。你如何样?还能乘马么?”
主将并无军令颁下,幽州将士们持弓按刀,凝立不动。
天‘色’还是‘阴’沉,但雾霭已然散去。站在高坡上了望,能够见到一队队的贼寇呈现在地平线上,不紧不慢地会聚、伸展,垂垂清楚;那行进行列就如一座黑‘色’的巨蟒,庞大的身躯掩蔽了东方的天空,也掩蔽了天空中本该到来的光亮。
战马猛冲几步,四蹄踏出庞大的水声,随即隐入无边无边的芦沼当中。
哗哗的渡水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林壹回身张望,只见王岗正抱着捆精致的木枪沿路发放。脸上的包扎已经松脱了,他也懒得再去清算。占有半边脸颊的伤口上,白森森的下颌骨和黑红的血痂直接暴‘露’在外,非常可怖。来到林壹身边时,木枪差未几发完了,因而王岗站定脚步,将残剩的几支倒扎在本身身边。两人并不说话,略点头表示以后,便寂静着等候敌军到达。
奔了一段,耳畔俄然静了下来,敌骑来往搜捕时气愤的呼喊声、麋集的马蹄踏水声都仿佛被甩到了远处。
林壹喃喃道:“到时候了。”
自有熟谙的同僚带路,领着林壹在连缀的湿地丛林里绕了七八个弯,来到麦泽明的中军本队安插的一处高坡上。
返程还是用了大半个时候,途中又数次与贼寇们的标兵小队遭受,林壹、王岗二人身上都多了伤口。待到与幽州军的鉴戒人马汇应时,两人几近摇摇‘欲’坠,骑乘的马匹也口吐白沫,随时将要瘫倒在地。
顿了顿,林壹满怀等候地问道:“将军可曾见着子聪?”
他赶紧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