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池早只是踌躇,田盛嗤笑道。“若伯父果然不yù与匈奴联袂,为何先前要受那汉国的官职?现在再来瞻前顾后,未免迟了!”
池早睨视了王旆一眼,打断了他的言语:“贤弟,现在晋阳的兵力固然亏弱,但每座城门的五六百名守军还是有的。你就这么必定我们能夺下城门?这硬骨头可不好啃啊!何况匈奴雄师十倍于晋军,明rì大肆攻城,本就如摧枯拉朽普通……夺门虽是大功,却不是奇功!”
青袍人名唤池早,乃太原国中都人,他的家属虽非着名的高门,却也是人丁畅旺的豪族大姓。越石公出镇并州今后,迁徙各地大姓至晋阳居住,池氏也举族来到晋阳。
“若伯父执意不肯互助……嘿嘿……当前的局势不须多说,匈奴雄兵数万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明rì城池一破,玉石俱焚。只怕此后就没有中都池氏这一说了……”田盛寒着脸加了一句,又被王旆拉着胳臂退后。
王旆道:“此乃匈奴信使携来的蜡丸手札,乃左贤王刘和殿下亲笔所书,足见诚意。”
他手按案几,身材前趋道:“兄长,大单于刘渊自称汉王,以绍修汉室为号令,所谋者大,绝非戋戋并州罢了。中都池氏乃黄帝贵裔、殷商先人,家属连绵千载,是高门也。却因恶了本州大中正,数十年来屈身于村社。莫非,兄长就不想抓住这个鱼跃龙门的机遇么?”
又有第三人插言道:“池族主,到了这时,莫非你还想置身事外不成?”
王旆取出一幅晋阳的舆图铺在案几上,抬高了嗓音:“池族长,你来看,我们四家尽力动员jīng锐敢战的部曲,合计不会少于四百人。凭这四百人,又是有默算偶然,篡夺一座城门起码有七成掌控。我们只要在明rì匈奴雄师攻城之时拿下一座城门,放匈奴雄师入城,就是大功一件……”
晋阳城东的连缀宅邸中,一灯如豆,明灭不定。灯光下映出几张yīn沉的面庞。
须知四姓豪族当中,以池氏最为人多势众,故而左贤王刘和的帛书当中将池氏一族放在四姓豪族之首,事成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方伯之位。既然刘和以左贤王之尊亲笔承诺,这故乡伙便按捺不住情感,要亲身脱手了。
被唤作兄长的,是个方脸的青袍中年人。这青袍人沉吟道:“二位贤弟,非是老夫柔嫩寡断,实在是事关严峻。太原王氏一族根深叶茂,王贤弟你这支脉与匈奴人来往,不过是狡兔三窟之计,纵有折损也于大局无碍。我中都池氏是小家小户,事有不谐,但是全族颠覆的了局啊……”
()两个时候以后,已到了夜间。夜sè深沉如墨,晋阳城里刁斗森严,氛围非常凝重。
池早眼中jīng芒一闪,伸手点了点舆图上晋阳城的中间位置:“不必等候匈奴人的行动,我们彻夜就起兵,攻陷刺史府!”
青袍人不由怫然:“田盛,我自与你王世叔、高世叔商讨,小儿辈休得胡言。若老夫成心置身事外,彻夜就不会来你田府。”
“这是……”池早眼中贪婪地神sè明灭,惊奇地问道。
“兄长究竟待要如何,还请尽快定夺吧!”一名长须大汉焦心肠说道。
池早这条老狐狸先前故作奸佞之态,骗的了谁?莫非他真的情愿与城偕亡么?对于大师族来讲,如何确保家属的持续,才是最首要的吧。他说了半天,为的不过是匈奴人对池氏家属前程的承诺罢了。
池家的部曲不管是数量还是jīng锐都在其他三家之上,池早本人更是深藏不露的人物;要做大事,正须他尽力施为!
其他三人一同惊问道:“何谓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