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信使上马拜别,陆遥用右手五指咯咯作响地按压着左掌骨节,看了看薛彤,苦涩隧道:“汉末民谣有云:举秀才,不知书;察孝行,父别居。寒素明净*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就已是季世之象了。岂料本朝更胜一筹,秩二千石的三品将军,竟然和外族勾搭出售同袍弟兄……”
陆遥紧走几步向前,照实道:“扣除此番大战捐躯的人数,现在全军共四百一十二人,此中带伤者三百余。别的,城中本营另有老弱民夫三十九人,亦可执刀上阵。”
驻守壶关的将士当中,凡是不肯意投奔匈奴的,尽数被搏斗,而这支人马并不在壶关担搁。他们挟裹着龙季猛的亲信兵力,势如疾风烈火地持续北上,沿途霸占襄垣、武乡、阳邑等城池,兵锋直插晋阳。
陆遥和薛彤对视一眼。护军将军令狐盛以资格深厚着名,平时为越石公的辅弼,不见有甚么特别的表示。版桥之战中曾见他领兵抵敌,用兵之道也只是中规中矩罢了。谁知竟然这般手辣。
陆遥也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挥手令何云近前,令道:“上党诸城距晋阳不算极远,溃兵游勇近rì里就会逃回。你带二十个机警的士卒,别拜别各处城门刺探,如果能遇见高翔……或者他的部下也好,当即带来见我们。”
“情势危矣!”陆遥紧紧握拳,喊了一声。
陆遥本来盼着情势并不像猜想的那般卑劣,此时证明的环境却比他设想中更加危急十倍。这使得他感受有些头晕,额头沁出盗汗来,一时不知该说些甚么好。
他便知方才被施以鞭挞的定是城门守将张乔,想必他俄然得知胡人大肆来袭,心中惶恐失措而私行扑灭城门烽火,故而遭到刑责。现在越石公带领晋阳军的主力南下作战,若火线将士们听闻晋阳有失,必将军心大乱,为仇敌所趁。是以这般动静能够令信使急报,却决不能用烽火公诸于众。
两人一起奔驰到城北的大夏门,在城墙下栓了马,沿着登城踏步往城楼上走。
这段夯土而成的踏步年久失修,两人急仓促地踩上去,几个台阶顿时闲逛不稳。土石碎屑沿着斜坡向下转动,令人不由得打个趔趄。陆遥的背部和腿部都有不轻的伤势,稍许发力就疼痛难忍,但他只是脸sè一白,就规复了均衡,持续大步进步。
匈奴号称胡族雄长,上马控弦者二十万,实在有识者皆知不然。南匈奴对北方各族的影响力早已式微,能够忽视不计。刘渊起事所依托的兵力,只是匈奴五部之众罢了。即便计入诸部杂胡,总兵力也不会超越八万。考虑到汉国南面与洛阳禁军数十万人隔黄河对峙,东面则遭到军事重镇邺城的压抑,同时还要向北与越石公交兵,这八万人的兵力很有些捉襟见肘。
“放心,我尽可支撑的住。”陆遥摆了摆手:“倒是老薛你,如果放心不下高翔的下落,无妨在这里等待。”
何云当即领命去了。
但是,谁也未曾想到刘渊竟然下了如许的决计。更没人有能想到,受越石公委以方面重担的横野将军龙季猛,竟然与匈奴勾搭。当两边主力环绕介休鏖战之时,匈奴启事左贤王刘和率、驻在黄河沿线的jīng锐两万余人置孟津要隘于不顾,俄然全军北上。他们急行冲破轵关天险,在龙季猛的里应外合之下,只用一rì一夜就篡夺了壶关!
令狐盛的措置固然有些严苛,但确切是老成慎重的做法。越石公麾下,公然没有无能之辈。哪怕到了如许的绝境,也要极力掌控一点一滴的机遇么?
陆眺望着沈劲风风火火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起家上马往大夏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