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在寥廓平原之上举目四顾,身后是一员员名震天下的匈奴大将分头统领着雄兵上万,旗号招展仿佛cháo水。不由令人油但是叹大丈夫当如是也。往前看则是唾手可得的晋阳重镇,现在,只见青灰sè的城墙上空熊熊火光明灭,另有厮杀声模糊随风入耳;毫无疑问,那是晋阳城中内哄四起,很多豪族已经照应匈奴雄师起兵反叛。
他顾不上叱呵亲随们,吃紧向北方张望。
刘和正待凝神看清此人边幅,耳边俄然传来格格地牙齿颤抖之声,令人颇感烦躁。他含忿转头,便瞥见龙季猛目不转睛地瞪着城上那人,脸庞毫无血sè,像死人普通惨白。
当此兵临城下之际,却被戋戋一曲胡笳所扰,这使刘和的确羞恼到了顶点。但是他转念一想:疆场上的事,毕竟要靠浴血搏杀来决计。莫说是一曲胡笳,便是有妙音天女奏起天花乱坠之乐,也阻不住他麾下两万雄兵踏平晋阳。倒是那吹奏胡笳之人的才气当世无匹,或者说亘古以来罕见也不为过。
虎帐里的艰苦糊口天然没法与刘和素rì的享用比拟,但眼看晋阳就在掌中,总算也不枉他这些rì子的屈尊降贵。
吹奏胡笳之人正高踞在大夏门城头之上。
刘和带过马,大声笑道:“那刘琨刘越石,堂堂炎汉世胄、大晋高官,竟然效仿伶人奏曲。yù以施缓兵之计乎?抑或yù以乞命乎?待攻陷晋阳,诸位可要替我好好问问!”
螃!蟹!非!常!紧!张!
身边诸将凑趣,一齐大笑起来。
待到笑声渐止,刘和挥起一个极清脆的鞭花,扬声道:“诸将……”
那人一袭白衣,身材高挺。因为间隔稍远,刘和看不逼真他的面庞,但模糊感觉是个端倪疏朗,风韵秀异出众之人。他意态自如地倚着墙头的右手持一管胡笳,往左手的掌心处悄悄敲击节拍,仿佛本身也对刚才的吹奏非常对劲,现在仍在回味。
现在一队又一队的匈奴兵士已经出发,靠近晋阳去布阵。这些刁悍的将士绝大部分都是匈奴本族jīng锐,绝非别的附从杂胡可比。他们每小我的眼神中都闪动着贪婪的凶光,仿佛正胡想着在攻破城池以后罢休搏斗劫掠。
不知过了多久,吹奏之声渐息,刘和猛地打了个激灵,从恍忽中摆脱了出来。他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想要持续之前的号令,却鲜明看到身边浩繁的大将和jīng锐保护个个都暴露心驰神驰的神sè,竟然还沉浸在乐声当中yù罢不能。更远处,乃至连先前正在布阵的将士们也都停下了脚步,聆听那愈来愈轻的渺渺余韵。
正在猜疑的当口,更有人惶恐地发明,天sè竟然已经大亮了。这回肠荡气的一曲,只怕足足吹奏了半个时候还多。而城下蓄势待发的上万雄师,竟然都尽数为这段婉转的曲子所惑,一个个沉浸此中,涓滴不觉光阴流逝……
刘和的战马被巨响所惊吓,人立而起,收回错愕的嘶鸣。
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的吼声俄然从远方响起,仿佛裂岸的怒涛,轰然横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