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问一愣,好一个韩晔!
虽说戏台子上依依呀呀唱着的是驰名的角儿,掌声喝采声雷动,可劈面包厢里爱戏如命的杨家蜜斯神采却非常怅惘,她没看黎戍一眼,余光却老是瞥见他的影子。谢家公子时而谛视着她的侧脸,时而朝黎戍的方向看过来,眼神中的那点愁绪显而易见――
有人迷惑地问黎戍:“嗳,黎兄,传闻杨家蜜斯对黎兄非常中意,曾当众剖明,黎兄竟没能成了这桩好姻缘?太可惜了!”
这些大小官吏本不敢猖獗灌他,韩晔却偏把话锋转向他的入仕之上,作为朝廷新贵,那些官吏怎会放过与他攀干系的机遇么?果不其然,他喝下了韩晔的那杯酒以后,那些官吏便跟疯了似的一个个涌上来,口中奖饰的说辞一套一套,一杯酒接一杯酒地敬他。
侍从为每小我的杯中都填满了酒,黎戍举杯,眯着小眼睛笑起来:“来来来,多谢大伙儿赏光,我先干为敬!”
无人开口说话,夜色中,只能闻声马蹄的哒哒声,踏出有规律的节拍。
不消一会儿工夫,一坛子酒足有半坛入了墨问的肚。
墨问刹时就懂了韩晔所说的“数月前”是甚么意义――回门宴上他的妻替他喝了那三杯“忘忧醉”,立即醉得不省人事,他理所当然地站在他的妻身后,全无耻辱之心。韩晔记得清楚,仿佛是贰内心的一个梗,忘不了,隔了这么久还要亲口问问他,若细细去想,语气里仿佛带了些发兵问罪的意义,不满是挖苦。
“黎少,你竟也有怕的人物,可真奇怪。”有人调笑道。
信赖如千里之堤,等闲毁于蚁穴。
墨问听罢,感觉黎戍很会说话,遂端起酒杯来敬他,唇角柔嫩,他真想晓得和小疯子的孩子是个甚么模样,像他还是像她,如果男孩,让他知书达理,如果女孩,就惯得她上天下地谁也不怕,和她娘一样。但是,他们临时还不能有孩子……
安然无虞地出了戏楼子,桂九却更加担忧,手内心满满的都是汗,待韩晔将墨问奉上马车,桂九忙道:“落驸马,主子一人照看着便能够了,不劳您操心了。”
黎戍天然不会想到韩晔对墨问存着甚么心机,只知韩晔技艺高强,有他护送,必定不会出不对,忙写道:“那就劳烦表妹夫了!”
韩文韩武便摆布夹着桂九跟在背面,若非戏楼子人来人往,桂九几近要思疑韩晔会将主子从楼梯上扔下去,或者干脆拧断主子的脖子。韩晔是个妙手,从不粉饰他技艺的妙手,他不动声色,便更加伤害。
“放你娘的屁!”黎戍真恼了,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掷,也不管有谁在场,一点面子也不给那人道:“再嚼舌根子看看!老子的姻缘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人家女人清明净白的,老子跟她没半点干系!今儿个你不把这整坛子酒喝了,老子就弄死你!”
世人一通喝彩。
黎戍真不愧是纵横盛京十数年孜孜不倦的纨绔公子,晓得哪儿的酒最好喝,在隆兴酒坊里搬了几坛子陈年好酒,带去他的戏楼,对世人对劲道:“各位可赶上好时候了,正巧扬州有个名梨园进京,今儿个在我这戏楼子里演头一场。瞧瞧,大堂里挤满了人,怕是连一只脚都塞不下了,光瞥见黑压压一片脑袋。嘿嘿,多亏了我预先留了个包厢,走,上二楼去,我们一会儿边喝酒边看戏,如何?”
一出议事处的大门,黎戍手里的折扇就“啪”的一收,长呼出一口气道:“嘿,多亏了我家老不死的不在,如果在,病……咳,婧驸马你的耳朵估计都会被他磨出茧子来的。”
果然是巧。
这马车是皇家驸马的公用,前头以三匹马开道,与那日万箭穿心的场景非常类似,仍旧是从护城河边绕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