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执瞧了一眼百里婧的睡颜,她的眉头还微不成察地拧着,他躬身抚平她的眉,才道:“孩子呢?太医说孩子恐怕难以保住,母舅务必替朕保住这个孩子,这是朕留住她最后的筹马。”
方才在温泉池中,是谁说让他找个身子安康的女子孕育子嗣,是谁说将她泡在蜜罐子里也无用,倒不如早早地弃她不顾?
【小剧院】
北郡药王苦笑,他甚么也不肯多言,只是退开了一步,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青瓷瓶子,拔开瓶塞,一只近乎透明的胡蝶自瓶中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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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时丢下红莲蕊不问,往他现在最体贴的迷惑上摸索道:“母舅感觉朕的皇后容颜熟谙,朕初度见到她,也感觉莫名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方才母舅脱口而出唤她晏染,那仿佛是位故交,可朕的皇后年纪尚小,东兴景元元年出世,如母舅所言,恰是大秦隆德廿年,至现在乾化十三年,她尚未满十八岁……莫不是母舅确信她的来源与那位已故的三舅母有关?”
脸面变得太快,君执有些哭笑不得,干脆不答,反问他:“既然药王如此体贴她,她的毒但是解了?”
“她长得太像她了……”北郡药王仿佛得了失心疯,喃喃地反复道,“你瞧,她的眉眼,太像她了……她本年多大?晏染死的时候是隆德廿年,她多大?本年多大?”
他的心真狠,狠得要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动手,他为了留住老婆的性命,以一个未成形的孩儿牵绊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留住一刻是一刻,留住一世是一世。
但是,据他所知,那位三舅母并非姓晏。
见君执不明白他的笃定从何而来,北郡药王伸脱手,那只胡蝶飞回他指间,他看着它笑,仿佛瞧见了悠远的触不成及的回想:“晏染的幻蝶,以她的血养大,只认她的血脉,晏染身后,它已快二十年未曾进食,乍一遇见她的血脉,只顾着进食……”
君执狭长的冷眸眯起来。
几个时候前太后曾提及晏氏女,他还没来得及去查,这会儿却又从他母舅的口入耳见,即便君执长了一双拙眼,也可瞧得清他母舅脸上的非常神采。从他记事起,他的母舅虽救死扶伤,却向来铁石心肠,即便靠近绝境如他,他的母舅也仍旧不疾不徐泰然处之。
可就在他的妻存亡之间,君执却目睹了他的母舅失魂落魄的模样,他顺着母舅的目光看去,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龙榻上他的妻那张脸……
那胡蝶在榻前翩跹飞舞,终究落在了百里婧带着模糊约约伤疤的脸上,停在那道未愈的伤疤上不肯拜别,扇动翅膀,一张一合,仿佛正在吸吮伤口中的血,翅膀垂垂由透明状变得赤红……
君执不成制止地想起了在迷津谷的阿谁夜晚,他的妻抱着韩晔,说要与韩晔远走高飞,当时她的毒发作,只要韩晔能救,这是他耿耿于怀的第一次挫败。
北郡药王拦住了君执的肝火,神采是君执看不懂的悲悯和哀思:“召你三娘舅速回长安,奉告他,他的女儿并没有死。”
君执惯常拿捏民气,不管臣子或是长辈,天下人他皆想控于股掌当中,清冷如薄延有弊端在他的手上,四大豪族大家自危,连同他的母后、外祖父,无人不对他畏敬三分。独独这位早已阔别荥阳白家的大母舅,始终不得掌控。
“而那毒瘾以毒迫人上瘾,发作时痛哭流涕,如万蚁钻心啃噬肌肤,必得服同一种毒,症状方可减缓。她方才便是此毒发作,老夫以银针刺穴迫使她忘怀周身统统,现在她已昏睡,醒来毒瘾已暂缓。可这毒瘾,并非一朝一夕可解,她如果没有过人忍耐之力,恐怕难以撑过。在此之前,她是否已寻死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