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从未见过皇后对大帝的体贴,数月以来,每日皆是大帝对她哄着逗着,初回宫时,略不顺心手边有甚么便砸甚么,几次三番要死要活,折磨得世人不得安宁。是以,宫人皆觉得她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不幸女人,莫名其妙得了大帝爱好,具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话虽如此说,客气完了,她也不再持续诘问下去,伸出纤纤手指抚平袖口的褶子,对宫人道:“带我去瞧瞧陛下吧。”
孔雀的目光从大帝拜别的方向收回,再回身却正对上镜中百里婧的目光,她的双眸与畴前的水光盈盈清澈见底全然分歧,安静得好似深潭普通。
梵华眼里光芒更盛,了然地点头道:“我就晓得老薄薄长得太磕碜了……”转头对仇五道:“小五,你不要笑,老薄薄够不幸的了!”
第一个瞧见她的,是等待在殿外的白岳大将军和北郡药王,二人的神采皆有非常,白岳大将军脸上痛苦与欣喜交叉,北郡药王倒是黯然同强颜欢笑更多。
大帝刚沐浴换衣完,宫人正替他束发,忽听得门外一道低声惊奇:“娘娘您……”
梵华听罢,比领了圣旨还听话,立马身子站直,双手合十,道:“好吧,那我就反面老薄薄计算了,我给娘娘祈福。”她蹦蹦跳跳地跑回释梵音跟前,恳求道:“你教我念佛吧?我今后每天替娘娘另有你祈福。”
在场的宫人连同孔雀,再不能做出更惊诧的神采,帝后二人的相处本就不按常理来,大帝混闹,皇后也跟着混闹,像是摸透了大帝的爱好,却又不似冒充巴结,她的密切如此自但是然。
释梵音笑了,又点头:“你现在已十五岁,他天然也长大了。”
百里婧的手被握住,大秦天子牵着她,黑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虽仍陌生却令她无所害怕:“谨慎肝,随朕去瞧瞧朕的江山社稷百姓百姓。”
仇五眼皮一跳,瞅了一眼站在梵华身后的释梵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含含混糊道:“小猫你记性挺大啊……”昨儿个是谁在亭子里气得相爷几乎吐血身亡,亏她半点儿不自知。
都是大帝身边服侍过的人,在东兴时,袁出、桂九更是前后服侍过大帝的衣食起居,桂九也没甚么可坦白的,如鲠在喉般颤声道:“陛下本日还未曾服药,这四月……”
不过,帝后二人并不在乎旁人如何作想,他们要走的这条路,固然看起来光彩丽好,可实在逼逼仄仄,除却他们相互搀扶,旁人也多数无能为力。平常百姓家的伉俪如是,大秦帝后亦如是,何况“家”字头上还压着一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