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见司季夏手里抓着那条两端插在柴捆里的扁担站在一旁,见着那老妇进了堂屋后才将手中的扁担轻放下,这才又走回冬暖故身边。
这是一户山脚下的农户人家,以半人高的篱笆墙围圈出一个小院子,一间堂屋一间耳房,院子里有一株桃树,树上正开着花儿,树梢上挂着一盏油灯,树下有几只鸡正咕咕叫着争啄着树根处泥土里的一条蚯蚓,许是饿坏了。
这……竟是个盲眼的老妇,难怪厨房里并未点灯。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晓得蕙娘这,这说生就生啊!哎哎哎,李婶子,你别光紧着骂我,等蕙娘生了,你随便骂我,打我都成!求你快些走啊。”
借着桃树树梢上那盏油灯,瞧见那老妇人眼眶凸起,一双老眼正尽力地大睁着仿佛如此就能走得快些,可固然看得出她已经很尽力地睁着上眼睑,她的双眼却只微微展开了一条缝儿,她伸在半空中的手还在胡乱地朝前摸索着,仿佛想要快快走到那堂屋。
就当冬暖故与司季夏要分开面前的这户人家时,前边传来了仓促忙忙的脚步声和男人焦心的声音。
目睹着那老妇只差一步就要被那柴禾绊倒时,冬暖故只觉她身边俄然撩起一阵风,那本是站在她身边的司季夏不见了影儿。
“女人一看就是还没有生过娃的,这也恰好,跟着看看,今后到你本身个儿生了的时候也有好处的。”那妇人拉着冬暖故的手,硬生生将她从司季夏身边拉开,拉进了院子里,末端还朝院子里呼喊一声,“王大娘啊,蕙娘啊,李婶子来了啊,不慌不慌啊!”
“……”虽说司季夏现下已经风俗了与冬暖故靠近,但冬暖故这般俄然的靠近还是让他不能适应,一张脸刹时又热烫了起来,幸而不是白日,也幸而周遭无人,不然冬暖故该又要笑他了。
“我,我已经很用力地在跑了,你就别催了,催得我心慌!”这是中年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斥责,“你,你说你媳妇儿都快生了,你还,还上山砍砍甚么柴!你不晓得你娘自个儿在家底子照顾不了你媳妇儿吗!?”
这回司季夏倒是没有说甚么,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冬暖故的话。
有些奇特。
“李婶子你快些,快快些啊!”
“实在,实在不可的话,我给你搭把手!”
“你个大男人的,搭甚么搭!?我――”妇人的话说到这儿俄然就断住了,因为她与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小院的篱笆墙前,因为她看到了冬暖故。
冬暖故见他愣住,便又在他下唇上再咬了一下,这才含笑着放手,“傻木头。”
“……”司季夏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娘,娘,我疼――”老妇的脚步本已很严峻仓猝,堂屋内的女子这时又是俄然喊出了声,使得那老妇竟是改走为跑,跌跌撞撞仿佛甚么都不管了,只想要快快快。
冬暖故与司季夏站在篱笆墙外,一时竟是不知这院子进还是不进了。
不过就算天气暗没法看清司季夏的神采,冬暖故却晓得他现下必然面红耳赤,不由笑了,将他悄悄推了推道:“傻木头,再往前逛逛,我方才仿佛瞧见前边有灯火,或许有人家也不必然,又或许那人家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也不必然。”
然他堪堪偏过甚,冬暖故便抬手重揪住他的衣衿,身子稍往前倾,在他微启的薄唇上悄悄咬了一咬,盯着他道:“睡马车就睡马车,彻夜你和我一起睡马车,不准说不,不准辩驳,也不准找来由。”
前边,公然有人家。
老妇固然瞎了眼,然她对这院子的景象仿佛非常熟谙,一出了厨房就赶紧往堂屋的方向拐了,也没装上厨房外放着的一辆木板车,不丢脸出这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