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东林内心鄙弃着,就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开饭咯。”
阿瑶可不晓得钱东林内心戏这么丰富,浅笑着报菜名:“金砖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珍珠翡翠白玉汤,繁华鸡,诗礼银杏,请慢用。”
家里有竹荪,做一道竹荪酿虾球,木耳、鸡块、火腿、豆芽、菘菜另有鹌鹑蛋都是现成的,然后裹上肉馅略微做一下蛋饺,荠菜仿佛也有,和上残剩的肉馅挤出荠菜丸子,码在沙锅里浇上高汤做十锦锅,两个菜够吃了。
“哎,瞧我这记性,官衙的事忙多了就忘了跟你说,明天裴团练使邀我去他家用饭,给他一个面子,我去去就回。”钱东林赶紧解释,除了府里的下人,有谁会晓得瞧着衣锦回籍,光宗耀祖的知县大人,在家中竟对夫人低三下四。
就当她想好菜式,筹办大展技艺――
哪知裴朔闪身挡住了他的来路,声音阴测测的,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解释完,阿瑶的声音完整冷了下来:“我观知府大人的家誊写的文绉绉,援引轶事典故,觉得你爱好向来如此,仿您的做法援引带有轶事典故的菜肴,不但没获得赞叹,反而还说我用心寒伧。知府大人,我劝你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裴朔感觉仿佛本身给本身挖了一个坑,还主动跳下去。
酸溜溜的滋味又涌上了心头,裴朔如何就这么好命呢?――哦不对,他被贬到五岭,一点都不好命,哎呀,还是他是人生赢家。
可帖子都下了,人也承诺明天过来,这时候想忏悔恐怕很难了,阿瑶就算坑他,应当也不会过分度……吧。
“我这可不是无掩鸡笼,来去自如。”
新夫人嫁之前已经通过父辈晓得他在五岭有一个荆布妻,固然钱东林一再夸大已经把休妻书寄了归去,跟她再无干系,今后会对她千依百顺,但内心仍然不舒畅。
傍晚时分,钱东林脱下官服,提了两斤酒筹办再次出门,眼看菜都要摆齐,跟着他来五岭的夫人皱眉,目光落到他提着的酒瓶,不悦道:“你这是要到哪去,顿时用饭了你却往外走?”
“白玉板谓腐干,绿鹦哥即此菜,曾有帝王微行官方,食黄面豆腐干及波棱菜,问店家,店家曰‘金砖白玉板,红嘴绿鹦哥’。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也是那位帝王起于微时吃到的官方小菜,翡翠是白菜帮子,菠菜去了红根取绿叶,与白玉也就是豆腐一起煮成汤羹,加上选自朔方一带盛产的珍珠米,颗颗饱满晶莹圆润,味道苦涩,如许一道汤泡饭,味道鲜美。至于繁华鸡,还是那位帝王吃过菜,就连名字也是他给起的。”
新夫人挑眉,说话带着刺:“团练使邀你去他家用饭?不在外头?我也跟你一起去拜访团练使吧。”
“好,我去把菜热热。”阿瑶应道。
他的新夫人的娘家是福海的富商,每年都会到都城,一是做买卖,二是物色合适的半子人选,状元榜眼探花还驰名次靠前的进士他们都不会考虑,每逢开榜,榜下抓婿都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京中有的是富商把人盯得紧紧,好不轻易瞧中了一个五岭的人,边幅还算端方,家贫,就把他给挖了过来。
裴朔瞄了一眼阿瑶,总算明白那句幸灾乐祸的“那但是你说的”意义了。
乍一听菜名,觉得非常高大上,鲍参翅肚燕蛤鹿茸锦鸡之类的食材,哪知竟然是豆腐干、白豆腐、菠菜、白菜、白果、最贵重的恐怕就是名为繁华鸡的叫花鸡了。
阿瑶早就筹办好说辞,不慌不忙:“而最后的只是一道白果菜,这话我可不依。这但是看在知县大人你是读书人的份上做的,我本觉得你应当明白,没想好,呵呵。”说到最后竟有绝望的痛心感,“孔子教其子孔鲤学诗习礼时曰: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过后传为嘉话,厥后嗣自称‘诗礼世家’。衍圣公孔治,制作诗会堂,堂前种两株银杏,孔府宴的‘诗礼银杏’,就是此树之果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