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亲的字。写这些字的那双手，是他小时候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画教他写本身名字的那双手。
叶启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在天子龙案三步外停下。
叶馨道：“就是她嘛，要不是她，娘亲如何会与三哥生了罅隙？”
奉天殿里，一时沉寂。叶启冷静站着，天子低头批了几份奏章，俄然昂首向叶启一瞪眼，道：“傻了吗？还不过来陪朕说说话。”
叶德和叶启并排站着，宿醉已醒，神采惨白，口中喃喃道：“不是我写的。”
也就是说她也不清楚如何回事。除了文信侯府，别的勋贵的嬷嬷们神采便有些骄易。
叶德忙道：“是是是，臣领旨。”
但是现在这双手，却要把他推入深渊。
小闲却在启闲轩等得心焦。
就在这时，叶馨来了。
小闲遣人去把安哥儿叫来，想着如果顺发在跟前，断不至如此不得力。
“下去吧。”天子大袖一挥，像赶苍蝇似的道。
“陛下案牍劳累，不如学一套八段锦，也好强身健体。”叶启边给他按摩边道。
小闲苦笑，莫非她得改名猪固执？
小闲摇了点头，感觉累得很了，坐下想歇一会儿，叶欢来了。进门便拉着小闲的手道：“我替娘亲和十哥给嫂嫂陪不是，他们混闹，嫂嫂不要放在心上。”
屋角服侍的内侍心下一凛，都说叶三郎圣眷昌大，公然半点不假。不但为他找借口采纳卢国公的请立折子，还威协叶德，再敢请立季子便让他当老百姓去，又心疼叶启骤逢此事，表情不好，说话开解他。
天子便斥道：“拿妇人练笔的字进宫来乱来朕，莫非朕是昏君吗？再有下次，一决计了你的爵位，削职为民。可听清楚了？”
书宁苦笑道：“亲家太太肝火冲冲的，谁敢拦她啊。”
“这个败家娘们，”他咬牙切齿道：“看老子如何清算他。”
她们背后里总密切地称呼乐氏“亲家太太”，她是小闲义母，也是卢国公府的姻亲。
叶启把奏章合上，呈了上去，道：“是。”
但是奏章已在天子手中，过了天子的龙目，再也没法变动了。
直到天子讶然问他，为何要立季子不立宗子，他才晓得奏章上写的是“请立十郎叶标”，而不是“请立三郎叶启”。
叶启手里捧着父亲递上去的那本奏章，看着内里善悉的字体，心头如被大石撞击，玻璃心刹时碎了一地。
叶欢陪着小闲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小闲没有她想像中那样难过，也没有哭抽泣泣的，遂放心肠道：“嫂嫂比我想像的还固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