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摸摸平坦的肚皮,想想叶德十天中倒有六七天歇在她房里,余下三四天没过来,倒是和狐朋狗友去青/楼,要说得宠,府里断没有人比得上她的,又高鼓起来,说要排一出新舞,留盈掬在房里说话,余下的人都在廊下服侍。
族中排名第三的叶启是叶德的嫡宗子,乃是陈氏亲生,真正有崇高血缘的主子。比叶启小一岁的是四郎叶邵,族中排行第四,小妾王氏所生。
汪嬷嬷是陈氏的陪嫁,当了十几年的内院管事,瘦长的脸上一副夺目无能样,往那儿一站,梅氏的头不自发的就低了下去。
小闲莫名其妙,望向盈掬。
盈掬递了锦帕,梅氏拭了拭眼角。小闲去打了水,梅氏重新洗了脸,由着盈掬重新给她画了眉,化了妆,贴上梅钿,才洗手净香,把断的琴弦抽了,重新换了,细心调校。
梅氏把喝了一口的茶盏往凭几上一顿,增加了肉沫的煎茶溅了好些在凭几上,道:“你是我带进府的人,如果院子里的奴婢们一个个跟你一样,我还活不活啦!”
秀禾只卖力梅氏的饮食,院子里的丫环仆妇仍然由大厨房做了送来。梅氏只是小妾,大厨房的厨娘们经常忽视她的丫环,送些冷了的素菜理所当然。要不然,小闲也不消馋成那样。
别人的饭菜都好好的,只要她的那一份加了料。
朝晨起来,天灰蒙蒙的,闷热得很,却没有下雨。午后,传来大厨房发卖了两小我的动静。梅氏脸有得色,依依也感觉有脸面。
早晨大厨房送来的菜多了一碗红烧肉,指明给两位有头脸的丫环盈掬和依依的。
小菊一脸的鄙夷让小闲很无语。叶邵庶出,卢国公又是个醉卧花丛整天不干闲事的,他如何能够去鸿蒙馆上学嘛。
小菊远远看着,咽了口口水,道:“这么大一碗红烧肉,吃不死她。”
小闲见她眼眶红红的,脸上愤怒忿,不知出了甚么事。谨慎沏了梅氏爱喝的煎茶,进门却见梅氏最是敬爱的瑶琴断了三根弦,搁在琴架上。
梅氏眼眶里蕴满了泪水,吸了吸鼻子,道:“都起来吧。”
婉转的琴声响起来,盈掬得空出了东配房,对跟出来的小闲私语:“饭菜送来,先送到我这儿。”
夜里,小闲躺在匡床上,望着屋顶的瓦片,直到半夜天赋合眼。
“但是别人的饭菜里没有这东西,只要奴婢那份有。”依依气苦。
梅氏神采变了变,过了一会儿才道:“国公爷见的美人多了,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往跟前凑。”
这话说得重了,盈掬腿一软,立马跪下。
盈掬道:“且忍耐一两年,待姨娘有了小郎君,看她如何威风。”
“四郎君可就比三郎君差多了,不能进鸿蒙馆上学,只能在府里的私垫混。”
小闲在门外候着,半天,梅氏才住了嘴。盈掬出来,见小闲垂手站着,冷冰冰道:“倒茶来。”
梅氏只觉嗓子眼痒痒的,干呕了两声,却呕不出甚么来。
盈掬道:“姨娘还是谨慎些的好,平常饮食是她的分内事儿。她本身那份都如许,何况姨娘的?”
一向站在中间的盈掬不紧不慢道:“不会是她想攀上高枝吧?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盈掬借口油腻腻没胃口,全给了依依。依依像得胜的大将军,夹着油汪汪的红烧肉站在院子里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就差吧唧嘴了。
小闲只好跟着跪下,膝盖硌在青砖上,很不舒畅。
吹枕边风可比强出头保险多了,也是她的特长好戏。
小闲不知前些天在甬道遇见的少年是叶启还是叶邵,脑中重现当时的一幕,少年并没有纨绔后辈的骄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