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严肃矗立穿戴戎装的中年男人蓄着短胡，闻言缓缓转过身，眼神微眯，目光如炬，悄悄地凝睇着西园寺辉夜，也不怒，不恼，虽是见她一身极女性的打扮刚才一下子蹙起了眉，倒也还算神采安静，只是过了半晌，声音沉沉：“听你大学的教员说，你将一个女门生送你的西洋娃娃捏扭掉了头……在解剖课上一声皆不吭声将那青蛙刀割得满地都是血？”
他倒也不甚在乎，只是随口一问：“如何，六个岂不是刚好？”
“赵钧默的确是不能妄动的阻力，不过也不打紧，赵家大太太本不消在乎，那了了现在不过是个失势了的女子，早无出嫁时的风采，留着亦决计撑不起明家，无妨。”
想来连西式餐厅都入乡顺俗，竟是一份六个，取自六六大顺之意。
她几不成见身子顿了顿，然后在身后打了个手势暗见晓得。
“恩……我故乡的传统，单数好些。”她不置可否，只是轻抿了抿唇，拿起叉子，清爽超脱的脸上盈满笑意，视线淡淡地垂下，简朴地答道。
他们这家店的招牌糕点，上来的时候是一个精美的骨瓷小盘，上面放着六个红色奶油的小蛋糕和两副叉子。
店铺的装潢极度豪华，商品摆列整齐，每个商品的都标着中文和英文的称呼，店里的氛围中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倒不是往平常闻到的檀香，应是舶来品的香水味，浓烈但不感觉甜腻，古玩，西洋玩意儿皆有，他们挑了好几样东西，特别是她瞧了好久的翡翠手镯，光芒感极好，在她的手腕上显得剔透而清雅，隐去了她与生俱来的冰酷寒淡的气质，反平增一种道不明的娇媚，而遴选的过程中皆是他亲手接过掌柜的商品再帮她带上，或是提着让她细心瞧，熏着浅淡的香水味，西园寺辉夜不觉失神看着他靠近本身长而密的睫毛，和顺而不羁的侧面，五官深切却那么给人温和亲热的感受，有一种不知何种的滋味兜上心来，她竟紧紧用小拇指牵住他的拇指，斜着头望他道：“你如许待我好，我如何酬谢你？”
“让我卖力便好，如何？”他发笑，挑起浓眉，揽着她的香肩，萧洒一笑。
走至中厅，西园寺辉夜端倪冷酷安静，眼眸静得如极冬夜的玄色，虽是一身温和的浅绿色裙装却因站得挺直而冷硬，像凉月散着最清冷冷酷的光晕，尽是敬意隧道：“劳父上大人担忧了。”
“好，辉夜，你稍后立即绘一张明家的舆图，松井，你本日早晨便去办此事。”
整整一天，有些疲惫了，他们终找了家咖啡店坐了下来，这家咖啡店极美，玻璃窗是绿色的配上红色的边框，窗边另有些开着小红色花朵的绿色植物，雕花铁栏上爬满了常青藤，复古而低调，每个位置都有着隐蔽的油画屏风。
略微有些失神，她瞥见梨花木的复古桌上的水晶烟缸上一支烟最后的星火点点渐渐燃烧，剩下烟灰虚虚地掉在烟缸中，终是灭了，她方回过神，神采极暗，无赤色的脸上冷酷而含平日的冰霜之气，勾起唇角，漾开的是最残暴断交的笑靥，一字一句隧道：“不，明家不成留，明铉既然此番救了我这抗日的门生，便会救将来千千万万抗我们的中国人，何况，我在明家逗留之时，亦亲眼瞧见明家对我们阳奉阴违的证据，那抗日驰名的浙商顾秋白正在明府上养伤寻求保护，我看亦有多少抗日之士由明家暗自庇护，我猜，这几日明家必然会想方设法将顾秋白带到船埠送离此地，如若不是也定会在明家的宅子里持续躲着，想来，明家若留着，绝对是我方在城中不成不去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