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吃小炖肉，加足了料，醇香的味道从坛子盖儿的小孔那边飘出来，勾的人眼馋。谢安把柴火弄得充足，手在衣摆上拍了拍，拿了筷子想去挑一块。肉质酥烂，他力道没节制好，戳碎了块，再去拣另一块的时候，被杨氏拍了动手背，“干甚么呢你？”
谢安“唔”了一声，嘴角扯扯，皮笑肉不笑，“我笑的都雅吗？”
一溜的不准不准，听得谢安头皮发麻。贰心中火气更大，本来感觉那女人长得乖灵巧巧的，该翻不出甚么波浪，可杨氏这么一顿说，他倒是对琬宜看不扎眼了。
杨氏有两个儿子，都不是甚么费心的性子，身边冷冷僻清了好多年，现在看着和婉懂事的琬宜，打心眼儿里喜好。两人又说了些旁的，杨氏叮嘱了几句，这才分开。
“用饭。”谢安扭头，又凑畴昔细心瞧了瞧，“熟了吧，吃不坏肚子。”
杨氏哼了声，不再理他。
厨房里，杨氏正舀了勺汤试咸淡。谢安本不肯转动，可被杨氏拉着，不得不过来帮着烧火。
杨氏呵住他，“干甚么去？”
耳边仿佛还残存着她怯怯叫他的那声“哥哥”，柔婉动听，很谨慎的语气。谢安掏掏耳朵，大步往前走，面上没甚么神采。
自小到大，她所打仗的男人并未几，除了父兄与家中小厮，便就只要沈青城。而不管其内里如何，大要上都是斯文知礼的。与她说话都是轻言细语，考虑着不会逾矩。
谢安低头，瞥见琬宜因为吃痛皱成一团的脸。她刚洗完澡，穿戴杨氏的素色衣裳，但也不显老气。温馨娴雅的模样，身上如有若无飘着淡香。
“你真是糟蹋了这张脸。”杨氏斜他一眼，把葱花撒进锅里，“怪不得人家张家女人要跟你退亲，哪家女人情愿嫁个板砖脸。每天阴阳怪气的，烦死小我。”
琬宜愣了下，缓过神来冲他微微欠身，而后谨慎绕过他肆意伸着的腿，小碎步跑向门口。杨氏正在叫她。
她没有立时就走，怕琬宜本身弄不来，陪着她换衣入水后，又指了各个瓶瓶罐罐的用处，才回身。琬宜下巴抵在水面，湿发散开，踌躇了下，还是出声唤住了杨氏。
琬宜模糊闻声他在说甚么，但没敢逗留，吃紧排闼而出。
“感谢姨母。”热水冒着气儿，熏得屋子雾气昏黄。琬宜手攥着浴桶的边沿，冲杨氏浅含笑着，“姨母的衫裙也都雅的，素雅风雅，琬宜喜好。”
屋里氛围难堪，琬宜朝他福福身，张了嘴，不知该如何说，又堪堪闭上。谢安大喇喇盯着她看，琬宜面皮薄，手都不知该放在那里，耳根渐渐红透。
杨氏瞥他一眼，勺子敲了敲锅边，“你如何每天都苦大仇深的，能不能笑一笑。”
杨氏更欢畅，畴昔掐掐她的耳朵尖，“琬宜真知心。”
杨氏被她可贵的娇俏逗得笑了下，安抚地抚弄她的长发，“他就那样，整日里酸着张脸，仿佛谁都欠他的钱。不过你别怕，谢安赋性不坏的，也听我的话。姨母护着你呢。”
谢安抿抿唇，愣住脚，却没转头。
琬宜是吧？爷如果不能把你治的服服帖帖，就愧对了爷临安小霸王的称呼。
杨氏追到他身后去，拍打他的腰背，“你本年都二十了，已过弱冠之年，可连个媳妇都还没有，你就不焦急？你看你那活计，每天喊打喊杀的，睡觉就安稳了？你那里也不准去，就在家给我留着，琬宜来了，恰好也能收收你那野性子。”
谢家小子的不好相处，名不虚传。
琬宜被他唬的心砰砰直跳，看谢安没有说话的意义，从速冲他福了福身，轻言唤了声“哥哥”。言语神态间，奉迎意味儿较着。可惜谢安并不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