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有一个蓝漆方桌，堆着一叠过期杂志和两个茶杯，周天皓瞥见上面有一本《戴望舒诗集》，封在密封袋里，便顺手拿了起来。
周天皓把眉毛挑起来：“为甚么？”
肖重云披衣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问：“你感觉雅舍最卖钱的香水是哪款？”
那日浮生香水店闭店，肖重云带着学弟在c市大街冷巷中漫步，闻一闻夏季里树的味道，风的味道，房屋楼宇的味道，生果清爽，饮食飘香。他们去秀坊看羞怯的绣娘，去看博物馆封尘的瓷器，坐在公园与古迹中，对着枯树与残枝，推想繁花似锦的春季。
当夜两人会商配方工艺到很晚，肖重云躺在藤椅上睡着了。周天皓将人抱到床上去，帮学长解了外套的扣子，想了想，又抓住他脚踝，脱了鞋子。他伸手去解领带，肖重云在梦里皱起眉头，周天皓就把手收回来了，感觉再这么脱下去，本身必定就要先受不了了。
梦里不知那边来的白玫瑰香气，像一团香雾，一层一层把他包裹此中。有风吹过他的额发，像是手指轻柔地逗弄，肖重云心境不宁，挂了电话站起来，砰地撞到了甚么，整小我向着深渊跌下去。
他瞥见熹微的晨光里，肖重云手俄然握不住试管，玻璃瓶落在地上，酒精溅得到处都是。他完整顾不得清算残局，手捂着脸，一条手臂搭在调香台上，整小我往下滑，仿佛满身的力量被抽干，几近站不稳了。
“我的时候未几，只能争夺多少算多少。”肖重云转过身来，眼角带着笑意，“你别走，陪我坐坐。”
周天皓推开尽是灰尘的窗户，内里是条背街，隔着小街是别人家的小院子。院子仆人种了一院子的花草，夏季全枯死了，唯有一株腊梅，模糊开了数朵花。
以夏季凌晨结露的翠竹起韵，微微潮湿的香气渐转繁复。几莳花香次第归纳，如乱世华章，如楼榭长歌。木芙蓉微不成闻的暗香贯穿始终，直到那些热烈的，幸运的，华丽的气味归于沉寂。光阴悠长看不到绝顶，芙蓉花不谢，长梦未央。
“因为你是东方的肖，你是我的梦。”
喜好，就不要再问。
他伸手扯开诗集的密封口，感觉有些古怪。因为很较着这本书的塑料密封袋是被扯开过的，又重新封返来。封的人很细心，特地在上面用透明胶缠了好几圈，把书封得密不通风。周天皓把书拿出来，翻开。
肖重云穿了一件浅灰色长外套，领巾特别厚，坐在广大温馨的沙发上等他：“没吃早餐？我宴客。”
“之前喜好过，厥后不喜好了。”
台上演的是《华容道》，关羽横刀立马华容道前，唱腔激越，台下一片扼腕：“格老子的不要放走曹操！楞个傻儿……”肖重云拿胳膊肘碰周天皓：“如何样？和昨晚的比？”
“你喜好戴望舒的诗？”
精确的说，这不是周天皓的作品，这是海内最顶尖的调香师灵感符合后腾起的梦，思惟碰撞时产生的火花。
周天皓第一次近间隔见到肖重云调香。他不消纸和笔，也不消电脑帮助法度，仿佛统统能够用嗅觉衡量的所稀有据，都早已存在他的脑海当中，统统需求计算的东西，都能够在他思惟深处停止。东方的肖乃至不消在纸上计算香比强值，他不过就是拿起香精样品，一点一点勾兑调制试闻罢了。如果一名三流调香师旁观，乃至会误觉得这小我和本身程度相差无几，毕竟看上去也没有甚么特别庞大的操纵。
肖重云问：“我有甚么资格求你？”
“这才是‘蜀锦’，”肖重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