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平章毕竟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儿,儿子负荆请罪,新任天子上门说和,他虽面上不究查儿子的罪恶,却也在心中埋了一个劫,徐庆之受封三品威武将军时,徐平章在先帝陵前长跪请罪,待到家人来寻时,人已经僵了好久。
不想中间竟生出了公主之事,娶了公主汪氏天然不能占着妻位,没有公主做妾的事理,可儿子偏生不肯,圣上雷霆之下随时都会治其抗旨不遵的罪名,他却要顶雷而上,逆天而行。
谁知这个儿子不但不娶,还跪在太和殿前三日,求皇上收回成命,就为了不让嫡妻汪琼露沦为妾室。说来汪氏虽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出去的,可她到底是个甚么人家,谁也不晓得。
“这徐老太太做的也真够绝的!儿子儿媳不认,连带着孙子孙女也不认。”徐珞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杯,眉眼间尽显冷酷。
自古成王败寇,此事成了徐庆之加官进爵,如果不成他徐家便是满门抄斩。
武帝即位时,因为长年交战伤病不竭,劳心劳力时又饱经军旅的各种艰苦,早已积劳成疾,故而没有几年的风景,身材就不堪重负了,临终前把皇位传给了嫡宗子司徒成堂。
传闻纪老夫人本也不想让儿子娶一名公主返来,一则家里上高低下都要当祖宗供着她,二则徐庆之娶了公主宦途便算是毁了,向来这娶了公主的驸马是没有官衔职位的。可皇上的旨意说公主作妻,庆之不做驸马,老妇人明白皇上的意义后,便也默许了。
琼露琼露,真是要把她这儿子逼上穷途末路啊!
书玉把苍鹰得来的动静一字不差的对徐珞说了一遍,徐珞听着更加感觉成心机,这徐家还真是出乎她的料想。
儿子负罪被贬出京,纪氏倒也秉承圣意,不肯认这个罪子,两个重生儿名字也未曾归入族谱,孙女不排嘉字辈,取名徐珞,孙子不排业字辈,取名徐衍。
向里,路的绝顶是那花门敞开的小厅,厅门正对着的是一黄花槐木打造的几桌,桌上几只乳红色的茶具,一只杯子里刚沏好的龙阳春茶正冒着一缕红色的水汽,一只纤长的小手扶在盏托边上,几桌旁坐的恰是听书玉回话的徐珞。
落芳院内的几株春梅,绽暴露娇红的花蕊,层层瓣瓣的开着,几只燕雀飞来,扑闪着翅翅膀悄悄巧巧地泊在枝桠上,低下头择着身上御寒的旧毛,用嘴衔下,那根失了光彩的羽毛顺着飘飘然跌在了地上,忽的,几只鸟儿一齐飞了起来,压下的树枝在弹起时抖落了些许花瓣,像是下了一场血红色的微雨,淌在了青灰砖铺就的巷子上。
徐珞的祖父,也就是徐庆之的父亲徐平章上一任天子西武帝是莫逆之交,在亡晋末年,各地纷争不竭,武帝得拥戴出兵叛逆,徐平章自行请命冲锋在前,跟着武帝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打下了这大西的多数国土,在大西算得上是建国功臣,是以武帝在安邦治国之时便将这位得力大将晋封一品公侯,在大西这是绝无独一的职位。
言辞诚心,惠帝谅解他的表情,也不好强加给他,便允了此事,由徐庆忠接任镇国公位。
司徒成公夺位时所倚重的武将,到功成那日徐平章才晓得本来竟是本身的儿子,他固然也看不惯司徒成堂的所作所为,却也未曾想过颠覆那位天子,没想到本身的儿子竟然伙同贵爵做出了逼宫这类事,逼着先帝的嫡宗子退位!这让他将来入土时如何面对先帝?
纪氏就是被气的再胡涂,也深知如许的事绝对不能产生,惠帝此言一出,那道紧闭的门才算是开了。
而助他夺位的恰好是徐珞的父亲徐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