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皱眉看那儿,懵懂地点点头:“哦...”
但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晶亮有神的眸子,通俗而内敛。
沈大叹了口气:“嗯…我晓得,你啊,也是个善心人。你这个愿…我说实话,我确切帮不了。”
只见那老先生,穿戴朴实,短袖短裤,脚下却踩着双玄色的布鞋,看着像个练家子的布鞋款式。头上是细碎规整的斑白短发,脸孔看着与普通的庄稼人无二,一样乌黑的皮肤,斑点沟壑。
那铅笔,又逗留在“陆沐炎”这三个字上,点了点,笑着说:“哎哟,这名字倒是歪打正着了。不然啊,生都生不下来,即便是生下来了,也得心脏病死喽!”
哦对,顶上一只灯胆,只是个灯胆,灯罩也没有。那连通灯胆的电线处凝固着不着名的玄色油污,挂着些许的蛛网。
他将铅笔一撂,半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干脆用食指用力儿地戳着桌面,那桌子被戳的“砰!砰!”地响着,似要散架了普通。
一个老头,从那劈面的蓝色蚊帘出来了。佝偻着腰,身形倒是矫捷,往这边的屋子三两步的跑过来。
仿佛这底子不是甚么难事,沈大笑地轻松,说道:“简朴呐!跟火有关的,你都得给你闺女办!对咯,你平时也不给她做饭吧?”
“啊!”
沈大听闻,笑的高兴,笔尖又换了个方向,圈向第一行的第三个字儿。
“这,这是甚么话...?”
沈大的下巴上蓄了一小撮红色的短髯毛,笑着问道:“谁先啊?”
这么想着,陆母是一刻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冲着中间的赵姐忙忙摆手:“啊啊啊是,是是,我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她三舅,能不能能不能,您,啊阿谁,赵姐。你看你的事儿,我我现在去问问。”说着,又冲着沈大弓着腰,点着头,忙不迭地往门外去。
在正劈面,也是一张横木板凳,能坐二人,挤一挤也能坐仨,除此以外,都是白墙,再无其他。
说着,许是又提起了她最悔怨的事,面上的哀痛更深了些。
“以是,阿谁最克她的,就是火!反而,还就要用这个火!越用火,她这个癸水还越有救!那心性啊,烈的很哩,八成是随你!这病院啊,她估计是看不上咯。”说罢,沈大面上的神情还是那副严厉模样,但言语之间却稍稍放缓了些,改成双手交叉,等着陆母的答复。
又摇了点头,还是拿着那支铅笔,将田字格的本子转过来,正放在陆母的面前,点着圈出的“癸”字儿。
他猛地靠近,那双眼睛里闪动着严肃:“你闺女,我说了,得用火!病院就属于水,固然她癸水,但必须用火,这个是易理知识,跟你讲不明白。你就记取,她得用火!这病院跟她水火不容,犯冲不讲了,你闺女那点儿小火苗能抵挡得过这大水?再干下去啊,搞不好有性命之忧哦~”
沈大语气略游移,眉间稍稍蹩起:“妹子,你过得苦哦...”
那灯胆耷拉着垂下来,似掉非掉,那阴暗的黄光,也是似闪非闪。
现在陆母冲动地握着赵姐的胳膊,拽着、抖着、说道:“您说的真准…沈大,我、我当年难产,生下她的时候真真就是个九死平生啊…,她爸走了,一闭眼纳福去了!剩下我,哪像现在能有个甚么产房啊?不幸我那条结婚盖的大红床单啊,全部床单都染的更红了啊,那血红都透着到褥子里……”
陆母一字一字地报着陆沐炎的生辰,恐怕这老先生听岔了似的。说完,也更靠近了些,两手紧握着,不竭地抠摩着食指。
陆母抻着头,蹩眉看着这田字格上的字儿,眨了眨眼,道:“呃,嗯…这第二行的最后一个字儿是、已,已经的已,是啊?”